难忘乡村理发师罗庆新(粤东北围龙屋漫记一)

[复制链接] 0
收藏
0
回复
597
查看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

签到天数: 10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3]偶尔看看II

楼主
跳转到指定楼层
发表于 2013-5-17 07:52:12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荷花淀 于 2013-5-17 07:56 编辑

             难忘乡村理发师罗庆新(兴宁漫记一)
         罗庆新,兴宁新陂墟家庄围人。
         解放前,家庄围堪称一声二响。曾有颇具规模西庄织布厂。厂房是很漂亮楼房。解放后长期作为新陂公社社址。六十年代初,罗庆新原本担任美术教师。因家庭出身问题,被清退回乡扛锄头。后倒插门做了叶南乡何家女婿,从此更被小瞧,人称阿二古。
         罗庆新言必称,我们几个村人养活了他。用时下语言,即有一颗感恩的心。顾客本是上帝,衣食父母。他承包了周围那么多人头,生意自然相当的不错。虽说赚不了多少,但一粥一饭终归得到了保障。难怪他还曾很自信,只要村里仍有吃的,就饿不死他。
         罗庆新手艺不算精致,甚至略显粗糙,只以便宜和快捷出名,最受少年儿童欢迎。记忆伊始,收费先三分钱,很久后才升为五分。另有不少人拖欠。理一次发,若无需剃须,不足十分钟搞掂。不过,除了磨剪和毛巾之类损耗,下乡理发也几乎没有成本。
         我家一直作为罗庆新据点之一。他固定在每月下旬的几日进村,风雨无阻。熟门熟路了,一来到便讨大碗凉水喝。打过招呼后,自个从我和祖父住的过道间搬出长板凳,摆在门前天街上即开工。中午一直忙到傍晚,到鸟儿吱喳扑腾着归窠时才回去。途中,必在生产大队购销部停下,叫上二小两米酒和几粒花生米自酌自钦。他的午饭则多由乡亲解决,只要一碗薄粥填肚,随手挟点咸菜萝卜干,理发费自然就相抵了。
         罗庆新从不早上进村。他解释,首先早上剃头易发生意外。同时要拾牛粪攒工分。他每天起得很早,迎着晨曦,挑着粪担,沿宁江河堤西岸北上望江水闸,过河后从东岸南下,至宁江桥再拐回,总计差不多十五公里。然后把粪担搁放路旁竹丛中,才进村理发。这时侯通常大中午了。
         文革结束后,罗庆新一直未被落实政策,不时要言语几句,表达心中郁闷。可依旧前来理发。他对我向来特别亲近,总是呢称,不时说点趣事,偶尔背几个英语单词。如ONE TWOTHREE等。这一度让人特别好奇。后才渐渐见怪不怪。又如曾在宁江河堤巧遇一背蓄电池电鱼师傅。一副游逛野步,摸螺打蚬样子。却能脱口而出“Long live Mao Zedong Thought ”,“Long live Chinese people 's Liberation Army”等。原来也六十年代初落难的人民教师。
         当年本人就读的兴宁第四中学,有不少戴着右派帽子老教师。其中一位叫马一新,高中数学老师。传解放初曾任区干部。七十年代中后期恢复高考第一年,他差不多退休年纪了,晚上仍给考生上辅导课。我虽仍念初中,但兴趣兼好奇使然,同样跑去旁听。大实验室挤满黑压压人群,窗外水泄不通,里边的白炽灯特别光亮。
         马老师水平真的棒极了,只听了一节几何点线面,却成为记忆中最美妙的一堂课。九十年代前,本邑各行各业积淀了五湖四海精英,尤以教师队伍为甚。这正是兴宁高考红旗曾经在南粤高高飘扬的主因。
         罗庆新一生运交华盖,结局更让人不胜唏嘘。首先胞弟英年早世,莫名其妙坠水而亡。罗庆新常提及,边摇头边叹气。说实在啊想不明白,怎会走到兴宁南部水口大桥跳将下去。那地方离他老家足有四五十公里路远。
         这离奇的事儿,发生在八十年代初。最近仍有人议论,且严重质疑。说如真的自杀,或该选择就近且成功率更高的铁路大桥或者望江水闸。更有人暗传他弟弟,生前确实路过水口大桥,但好象不为自杀探路,而去寻找什么。来回几次即被人盯上咔嚓。这似乎更说得通。佐证是罗庆新弟弟自杀前,似未传出什么轻生厌世迹象。所以才有人直言,如去掉经不起推敲的地点及方式,所谓的自杀东东,唯一能够坐实的或只有猝死。
         是耶非耶,只有鬼才知道。即便神奇火箭升空探月的时代,清华女生砣中毒的黑幂,不照旧神奇莫测。中国一些事儿,也不排除源于上世纪三十年代,军阀混战同室操戈时,即被处心积虑的小鬼子分而治之,布局各路机关潜伏祸害。一芥草民防不胜防,谁能保证自已不会被疾卷绞肉,泥牛入海无消息。
         与弟弟莫名自杀相比,罗庆新之死彰显水到渠成。最初村内外突然沸沸扬扬他神神经经。言之凿凿直接诱因即为上述没有重返教坛,脑子想不开,不断受刺激。锅底便是他弟弟神差鬼使的溺毙。虽然罗庆新一如既往来村里理发,一如既往多快好省,却不免要澄清回应鱼目混杂的各色疑问。
         这就已足够授人以柄了。接下来,罗庆新的主顾自然越来越少,除了知根知底长者外,再没有多少人搭理。尤其一进村子,总被天真调皮小儿围追堵截,又唱又跳狂鬼精神病来了。他倒不见多大生气,只摇下头笑笑而去。终于,随着所有老熟识的不断疏淡躲避甚至决绝,他几乎消逝了身影。这身影很瘦,不高不矮,走起路来总前倾。
         八十年代中后期,某个清冷的夜晚。罗庆新一个人,最后一次来到我和老祖父住的过道间门前,一边轻拍着,一边轻喊着我祖父名字:庆福叔公,庆福叔公。我老祖父早已在八十年代初仙逝。原因呢,传先在房间失足摔倒受重创,然后卧床不起,不久月黑风高夜,暗传被人在鼻子里喷上米酒窒息而亡。
         很快很快,轻喊我老祖父的罗庆新,被半劝半架着逐离。我刚好在侧后面,却隔着长长的桌球台。用来照射球台高瓦数白炽灯,把老围屋天街照得一片苍白。罗庆新显然看见了我,在被推走时,回过头轻轻一笑,并永远成为定格。让人想起《城南旧事》的小偷,在菜园子里被押走时,对着小女孩一脸的微笑。
         眼见罗庆新消失在黑暗中,让他这精神病开路的某些人,又一如既往地啧啧叹息。
  据说发出这千遍万遍悲天悯人啧啧叹息,貌似女侠之流不知坑骗过多少善良的人们。若非这几年被胜利冲昏了头脑,迫不急待地跳将出来完美收宫,本很难暴露妖魔鬼怪的青面獠牙。

使用高级回帖 (可批量传图、插入视频等)快速回复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会员

本版积分规则   Ctrl + Enter 快速发布  

发帖时请遵守我国法律,网站会将有关你发帖内容、时间以及发帖IP地址等记录保留,只要接到合法请求,即会将信息提供给有关政府机构。
关闭

最新公告上一条 /1 下一条

返回顶部找客服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