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墓园说海瑞

zhuyuansi

                        海瑞墓园说海瑞
                               闻雪思
                     
    2016年3月25日，我到海南岛旅游。在海口下了飞机，我便径直到到海瑞墓园拜谒我所崇敬的海瑞。我之所以敬仰海瑞，首先自然因为他是个赫赫有名的清官，有“海青天”、“南包公”、“明朝第一清官”之盛誉。其次，是因为1966年那场使全国人民蒙受沉重灾难的十年浩劫之爆发，其导火索就肇自一篇与海瑞相关的文章：《评新编历史剧〈海瑞罢官〉》。当然，与始作俑者企图相反，历史并未被颠倒。海瑞却因此反更深入人心，在中国家喻户晓、妇孺皆知，更为中国人民尊崇了。
    海瑞墓位于海南岛海口市西郊，始建于明万历十七年（公元1589年），距今将近四百三十年。其间经多次维修重建扩建，如今占地面积约为10000平米。我到达时，墓园正在修缮。尽管栏围栅圈，遮遮掩掩，大部分建筑的古朴庄重，依然分明。墓园入口赭门碧瓦，粉墙两侧分列八大金字：清正廉明，刚直不阿，令人顿时肃然起敬。陵门背后，有一条长达百米的青石甬道，两旁青茵绿椰翠竹，塑立着石羊、石马、石狮等瑞兽和翁仲的石像。甬道正中趴伏一石龟，背驮一块巨大的《明海忠介公谕祭碑》，内容似乎为明万历皇帝御赐的祭文，对海瑞褒扬甚高。绕过祭碑，便是海瑞墓。海瑞墓用花岗岩石砌筑，高达三米，圆穹高茔，六角基座，墓碑文为“皇明敕葬资善大夫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赠太子少保谥忠介海公之墓”。墓周石阶石栏拱卫，墓前供台香炉陈列，墓后则立有一尊海瑞石雕坐像。海瑞头戴官帽，身着朝服，手捧朝笏，正襟端坐，显得瘦黑严峻，目光炯炯，正气凛然，栩栩如生。
    据说，十年浩劫时期，海瑞墓曾遭红卫兵砸掘损毁，海瑞遗骨被焚烧扬弃。如今的海瑞墓，是1983年由海口市政府筹资重建的，只是一座空坟。但人们尊敬怀念海瑞，每年农历2月20日海瑞祭日，当地百姓都会自发前来墓前祭祀。后来，在社会各界强烈要求下，海口市政府又对海瑞墓园进行了扩建。如今的海瑞墓成为国务院公布的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海南省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墓园增建了清风阁、八方亭、不染池、扬廉轩、假山长廊等建筑。大都庄重精致，古色古香， 既为墓园增添了秀丽的景色，也渲染了海瑞出污泥而不染，为官廉洁，两袖清风的高贵品德。我最感兴趣的是清风阁后那条蜿蜒曲折的山脊长廊，陈列不少与海瑞相关的资料及碑刻。其中有几则是后人歌颂海瑞的：“九重抗疏回天力，四海均徭盖世功。”“墓前拜谒仰高贤，激浊扬清明镜悬。尸谏敢为民作主，至今犹念海青天。”“刚直不阿声振百世，清正廉明誉垂千秋。”“抱谏扶棺何畏死，滨涯古墓吊遗踪。当时已憾诤臣少，天下几人有海公。”
    海瑞是海南省琼山县（今海口市）人，生于明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卒于明万历十五年（公元1587年），字汝贤，号刚峰。他中过举人，恩赐进士，先后担任过福建南平县教谕、浙江淳安县知县、江西兴国县知县、户部云南司主事、兵部武库司主事、尚宝司司丞、大理寺右丞、南京通政司右通政使、右佥都御史、应天巡抚、南京都察院右都佥御史、南京吏部右侍郎等官职，官至二品，死后追赠太子少保，谥忠介。海瑞去世时，明王朝特派遣礼部官员为钦差大臣，为其举行高规格的殡葬。出殡当日，“小民罢市。丧出江上，白衣冠者夹岸，酹而哭者，百里不绝。”（《明史·海瑞传》）海瑞逝世后，南京、无锡、苏州、广州以及上海青浦、浙江淳安、安徽芜湖、江西兴国、海南琼州、广东雷州、广西防城、陕西礼泉、河北沧州等地均先后建立专祠，祭祀海瑞，寄托哀思。
    海瑞身后荣获朝野盛誉，百姓爱戴，自然首先因为他是位清官。海瑞曾言：“柴马俸禄外，毫发属民。”“过此，皆法之所不宥。”“柴马俸禄外，以一毫充己用，以一毫市己私，不免且口此一毫为亲民殃。门皂胥吏以外，以一人充己役，以一人市己私，不免即此一人为部民害。仅一人一毫，已非居官之正、仁民之道矣。况日积一毫，积一毫成千百毫，积一人成千万人哉！”因此，他严格自律，公私分明，廉洁奉公，两袖清风，为官数任，“俸薪外丝毫不侵”，从未利用权力谋取私利。他担任淳安知县时，甚至“布袍脱粟，令老仆艺蔬自给”。为母亲祝寿，他才买了两斤肉庆贺。海瑞屡次升迁，从未收过礼品礼金。连朝廷发俸禄多给了七钱银子，他也分文不贪，悉数退回。他官至正二品，最后职务为右都御史，相当于现代的最高检察长。但死后整理遗物，只有“葛帏敝籯，有寒士所不堪者”。我国初中课本有一则文言文，记述了海瑞的清廉，全文如下：“都御史刚峰海公，卒于官舍。同乡宦南京者，惟户部苏民怀一人。苏检点其宦囊，竹箱中俸金八两，葛布一端，旧衣数件而已。如此都御史那可多得！王司寇凤洲评之云：‘不怕死，不爱钱，不立党。’此九字断尽海公生平，即千万言谀之，能加于此评乎。”
    人民热爱的清官，当然并不仅止于清廉，还应为政清明。也就是说能体恤民情，明察秋毫，秉公施政。海瑞在就任淳安、兴国县令期间，审理了不少民事案件和刑事案件，以善断疑难诉讼、甄别冤狱、为民作主、平反冤假错案而名闻天下，被百姓称为“海青天”。海瑞在其任内，还采取不少行政措施，如裁减衙门冗员、削减官员接待费、清理多余关卡、核均赋税徭役、兴修水利、退田还农、招抚逃民、鼓励开荒等，来减轻老百姓负担，促进生产发展，深得民心。
    大明王朝是中国历史上一个相当强盛的王朝，但繁荣的下面也潜伏着深刻的阶级矛盾与社会危机。海瑞历经正德、嘉靖、隆庆、万历四朝，明王朝由盛转衰，奸臣当道，政治腐败、经济凋敝，社会动荡。海瑞要保护人民利益，就不可避免地要与贪官污吏、豪强劣绅发生冲突。海瑞刚正不阿，“搏击豪强”，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他曾惩办浙直总督胡宗宪的恶霸公子，挡了严嵩死党贪官都御史鄢懋卿的驾，迫使内阁首辅大学士徐阶父子退还占夺田地，将挟势骗财的兵部尚书张鏊的侄子张豹、张魁绳之于法。特别是对各级官员的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腐败堕落等不正之风，他更是严惩不贷。史料统计，海瑞就任南京吏部右侍郎期间，共谪遣御史20人，降9人，黜3人，以至于“时公清直威声，晔震中外，令下无敢不行者，一时传诵。民情若出汤火，贪墨吏望风解印绶去。”（黄秉石：《海忠介公传》）
    海瑞事君以忠，事母以孝，为官清廉，待人刚正，人赞“古今一真男子也！”（梁云龙：《海忠介公行状》）誉满天下。而海瑞最为震撼朝野、传颂千秋的事迹，当为舍命上疏，即其于嘉靖四十五年（公元1566年）二月初一给嘉靖皇帝上奏《治安疏》。嘉靖是明朝第十一任皇帝，长期宠信方士，妄求长生，以致朝纲松弛，无人敢谏。海瑞时任户部云南司主事，官仅六品，他深知冒犯龙颜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但他目睹朝政腐败，忧国忧民，思考再三，买好了棺材，将家人托付朋友后，毅然给皇帝呈奏了《治安疏》。其开篇劈头就宣称：“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职，求万世治安事”，紧接着以激烈的言辞直言不讳地批评嘉靖皇帝由于“一意玄修”，“破产礼佛”，“修醮所以求长生”，“二十余年不视朝，纲纪驰矣”。皇帝深居西苑，迷信修炼，不见太子，不返內宫，“猜疑诽谤戮辱臣下”，有失父子、夫妇、君臣之道。而且修醮“侈兴土木”，致使“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室如县罄”，“天下因即陛下改元之号而臆之曰：‘嘉靖者言家家皆净而无财用也。’”海瑞呼吁皇帝“幡然悔悟，日视正朝，与宰辅、九卿、侍从、言官讲求天下利害，洗数十年君道之误，置其身于尧、舜、禹、汤、文、武之上，”“此则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海瑞的批评入情入理，确实击中了嘉靖皇帝的要害。史书记载，“帝得疏，大怒，抵之地，顾左右曰：‘趣执之，无使得遁！’宦官黄锦在侧曰：‘此人素有痴名。闻其上疏时，自知触忤当死，市一棺，诀妻子，待罪于朝，僮仆亦奔散无留者，是不遁也。’帝默然。少顷复取读之，日再三，为感动太息，留中者数月。尝曰：‘此人可方比干，第朕非纣耳。’”（《明史·海瑞传》）嘉靖皇帝最终将海瑞关进死牢，却始终没有杀他。嘉靖皇帝病逝后，海瑞被无罪释放，不但官复原职，尔后还屡获提升，官至正二品。
    鲁迅先生曾说：“我们从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耀，这就是中国的脊梁。”海瑞和宋朝的包拯一样，是中国历史上清官的典范、正义的象征。海瑞去世后，关于他的传说故事，在民间广为流传，有小说《海公大红袍》和《海公小红袍》，戏剧《海瑞》、《海瑞罢官》、《海瑞上疏》，电视剧《海青天》、《海瑞惩恶》、《海瑞斗严嵩》、《海瑞罢官》等。说明人民热爱海瑞，尊崇海瑞，热爱海瑞的清廉正直，为民谋利，敢于善于与腐败势力斗争的精神。尽管光阴荏苒，历度岁月沧桑，曾经蒙诟遭劫，海瑞却是不朽的，他活在人民心中。

zhuyuansi

附录：海瑞书法欣赏
            
    海瑞亦是个书法家，他的小楷，规矩工整，清晰古拙。行草书则矫健潇洒，结体奇崛，极见功力。史称海瑞“楷、行皆佳，笔力精绝，功力深厚，静逸而无妩媚之态。”清末康有为更赞海瑞“其笔法奇矫且可观。”
    这个“寿”字是海瑞写给母亲七十大寿的， 整个“寿”字是一个中心对称图，正看、倒看都是个“寿”字，而且可以分解读为“生母七十”、“生老百年春来寿”，除去两个“生”字重叠外，共有十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