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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这里曾经是凭栏观景的好去处。如今,它拥有的风光只留在老人的记忆和新人的想象里了,你要发“思古之幽情”或觅寻它的妙处只能另觅蹊径。 2014年大年初三,我与聚会的同学玩了“一小时失踪,”独自挎着长枪短炮登上江北皇家名典酒店顶层,捕捉一河两岸的旧貌新颜。 登高四望,无限风光。连绵起伏的山峦和蜿蜒曲折的流水把城廓和村落分割包围,构成一幅天然的太极八卦。程梅两水犹如神仙的金手指,将城市点画成三个形态各异的图形。南边新区似团团蘑菇,江北老城如象牙芒果;而西岸新开发的梅县区呈扇形张开,昨天的小堂弟成了新姑爷。 或许是老城出生和长大的缘故,值此时节,我凝神屏气地搜寻旧梦遗踪。我钟情四围永恒的山形山色,我痴迷汩汩流淌的弯弯梅水,唯有这厚重的山和灵动的水是千年不变的模样。 我想起南宋末年兴师勤王、由赣入粤的的文天祥,他身陷北方元人的监狱后,仍然一往情深地思念这数千里外的三省边陲之地,思念这中州气质、岭南风采的小城。文丞相在梦里俯瞰梅州—— 一场战乱之后,原本“市小山城寂”的梅州己经十室九空,当年随他征战的幸存者己经消隐于群山深处;芳草萋萋的程江河畔掩埋了喋血孤城的蔡蒙吉将军,层层雾霾里唯有临江的楼阁若隐若现… “楼阁凌风迴,孤城隐雾深。万事随转烛,秋光近青岑。” 吟诵玩味,一幅古意苍茫的山城图画、一缕戌马书生的遗恨和故国晚秋的感伤。 “从今别却江南路,化作啼鹃带血归。”为纪念这位硬颈英雄、感念他的梅州情缘,明代时在州城南门江边建起一座风格典雅、豪气干云的凌风楼。这是南迁士民心中的招魂台,年年岁岁迎送日月、翘望水天,呼唤魂兮归来。无奈时过境迁,此楼已不复存在。我在新旧交错的楼群中继续搜索,终于在北岸的交叉路口窥见绿色琉璃的屋顶,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从这里望去只是一个小不点,却非同小可,这是“老梅城”家喻户晓、心驰神往的八角亭! 我想起外公的同龄好友梁养吾(浩然)教授(西区山川亭人),他对老梅城的故事如数家珍,一旦提起这个话题老人家登时返老还童。他眉飞色舞的一次讲解至今记忆犹新:“凌风楼和八角亭都是梅州的招牌景点,具有丰富的历史文化内涵。前者慎终追远,弘扬英风豪气;后者吸纳风水,保佑吉庆满门。所以吾生也有幸,家父赐名:‘养吾浩然’”之气也!” 八角亭,三朝不倒的福将,可亲可敬的寿星公。数百年来不离不弃厮守家山,聆听梅水歌谣。他与南边的一座端庄从容的山峦——黄沙嶂高观音隔江呼应,一同守望眼前的城乡大地,一同见证古老梅州的风云变幻和兴衰更替。 八角亭有好多故事,与八角亭相关的花絮亦令人称奇。现顺手略举一二:上世纪三十年代初,彭精一当县长时拆城墙修街道,在南门地脚挖出一块记载王者辅钳制金龟的碑石;一九八三年政府翻修八角亭时,从它脚下的淤泥里挖出一只二十多斤重的活龟。当时的梅江报(梅州日报前身)还报道了此事。我问教历史的梁养吾(浩然)教授,“此事甚奇,何解呵?”梁教授答道:“想必是当年王者辅知州建亭时特地放养。龟寿千年、龟眼炯炯,确保亭台有灵,让嘉应州熠熠生辉也。” 八角亭,神奇的八角亭!茫茫九州、大千世界固然有许多令人心花怒放和耳花撩乱的故事和传说,对我而言仅仅是芸芸众生中的听客和看客,过后不思量。八角亭却非同一般,它不但贮藏了动人的故事和传说,令老梅城津津乐道,而且链接了我的祖父辈和我的往昔悲欢,许多年来欲说还休。 待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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