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7”到“8”再到“9”,广东江河在发生什么?
1月9日,广东省生态环境厅通报2022年全省环境质量状况,其中去年全省149个地表水国控断面水质优良率(Ⅰ类—Ⅲ类)达92.6%,创有考核以来最好水平。
这个数字究竟意味着什么?背后又有怎样的故事?
92.6%意味着什么?
广东水环境接近发达国家水平
当前,评价一个地方的水环境情况,主要通过国考断面的水质。
“国考断面”全称是“国家地表水考核断面”,从属于国家地表水环境监测网中的评价、考核、排名监测断面(点位)。
通俗理解,就是国家在一条河流某个位置(比如下游)设置一个取水点,并实时监测这个点的水质。那么,从垂直地面剖切经过该取水点的河流切断面,就是“断面”,而这个点位测得的数值就是“断面水质”。
我国将水质分为5类,分别是:Ⅰ类、Ⅱ类、Ⅲ类、Ⅳ类、Ⅴ类。其中将Ⅰ类—Ⅲ类称为优良水体,低于Ⅴ类则是劣Ⅴ类,这也是水污染治理中最严峻的问题。
2018年污染防治攻坚战打响之初,广东便面临着当年水质优良率仅78.9%的严峻形势,在2019年也仅为77.5%。3年后的2020年,水质优良率开始突破80%,达到87.3%。再到2021年公开水质优良率为89.9%。
根据国家对水环境质量的考核标准,优良率超过90%即为优,这表明广东地表水水质实现从“良”到“优”的历史性跃升。
回顾广东这段治水路,粤评君认为从“7”到“8”再到“9”,是数字上升的一小步,却是生态环境质量跨越式提升的一大步。
“优良水体比例达到92.6%可以说已接近发达国家水质水平,对广东来说难能可贵。”生态环境部华南环境科学研究所首席科学家曾凡棠说,“污染防治攻坚战之初,我们建议的目标是能消劣,没能想到竟能短时间达到这样的数值。”
与数据相印证最直观的是:2022年全省劣Ⅴ类国考断面全面消除,其中茅洲河、练江等多条曾经严重污染的河流稳定消劣。
而今日益改善的水环境成为最普惠的民生福祉。谷饶溪曾是练江污染最重的支流,如今河面洁净、波光粼粼。“以前在河边住都不敢开窗,现在我们常来这里散步,村子也连着变干净了。”附近溪美村村民肖亮雄深有感触。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的生动实践也在上演。随着水质的改善,茅洲河两岸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水清岸绿、碧道延展。吸引多个高水平大学在河岸附近落地,座座科创平台扎根、一批高新技术企业入驻、优质人才纷至沓来。
水质从良到优的跨越性变化,仅是广东生态环境全面提质的一个侧面,全省环境质量显著改善:大气中PM2.5平均浓度连续3年达世卫组织第二阶段目标,全省单位GDP化学需氧量、氮氧化物等排放强度显著下降,森林覆盖率持续提升……
绿水从哪来?
广东治水至少有5“力”
从曾经的污水横流、臭气熏天,到如今的水清岸绿、游人如织,广东绿水从何而来?粤评君认为至少有5“力”。
首先是治水的凝聚力。近年来,广东坚定落实新发展理念,从根本上转变生态环境意识,将治水提到政治高度推进,直面“硬骨头”。并率先全面实施河长制、湖长制,各部门、地方党政一把手亲自抓治水,形成众志成城的攻坚态势。各方治水力量拧成一股绳,破解了“九龙治水”难题。
其次是治水的创新力。广东水网密布、经济发达、人口数量大,水污染极其复杂。广东在治理过程中走过弯路,但更创新出出路。从最初“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的碎片化治水,转变为流域系统治理、挂图作战、精准治污,一套科学、系统的治水战法形成。粤评君在练江、茅洲河等多条河流走访时,发现均建立统筹全流域治理的指挥部,指挥部内挂满流域内大小支流的水质监测图,实现精细化治理。同时机器人、无人机等多种治水科技得到应用,攻克治水难题。
还有治水的执行力。经过数十年粗放发展,广东治水基础设施存在巨大短板,污水处理厂、配套管网严重不足,对此广东投入真金白银,打响“大兵团”作战,全省多部门、国企成治水“主力军”,快速集结行动,一大批环保工程铺开。比如在茅洲河,深圳段高峰期一线施工人员达1万多人、施工作业面1200多个。
更需要壮士断腕的魄力。广东省委党校原副校长、教授陈鸿宇认为,生态环境的优化,更深层次的原因是广东坚持调整优化产业结构,从源头控制污染排放。水污染的一大源头是工业企业偷排、乱排,近年各地以治水为契机“腾笼换鸟”,清理低端、低效、高排放的散乱污企业,有效减少污染。
当然也离不开全民参与的合力。在近年的治水过程中,政府、企业、群众共建共治共享格局逐渐形成,群众爱水、护水的热情也在被激发。“群里刚发出征集志愿者巡河报名帖,一下就报满了。”志愿者杨卫卫说,在东莞石马河支流清溪水,周末常见家长带孩子巡河、捡拾垃圾的身影。
未来如何发展?
更需经济与生态环境和谐共生
当前,随着最急迫的劣Ⅴ类国考断面全部消除,水环境优良率创最好水平,广东治水的下一步怎么走?
“不会片面追求比92.6%更高的数据。”省生态环境厅水环境处处长李新科说,优良率90%以上达优已经是很好水平,接下来是要想办法确保长期稳定达优。
的确,广东当前的水环境稳定达标基础并不牢固。
一方面,部分断面仍存在溶解氧、总磷、氨氮等指标月均值超标的问题。比如去年消劣的潮州枫江深坑、揭阳练江青洋山桥2个断面仍要巩固,深圳河口、江门潭江牛湾等多个未达标断面、不稳定达标断面都要巩固。
另一方面,季节性污染问题亟待解决。随着重污染水体问题逐步得到解决,初雨面源污染、雨季污染负荷偏高等季节性问题凸显,特别是在初雨期(3—4月)、汛期(5—8月)和台风雨时段,大雨容易导致污水溢流问题。
另外在城市,仍需继续对污水处理设施提质增效,排查漏接、错接、堵塞的污水管网;在农村仍需探索出污水处理设施的长效运维机制,实现可持续发展。
粤评君认为,随着污染防治攻坚战将严重环境污染问题基本解决,更多细节问题将凸显,这就要求更细化治理,建立起环境治理的长效机制。未来,广东更需要追求常态下的生态环境稳定达标,努力实现内涵式、可持续、高水平达标。
而在治理之外,从更长远的角度来看,绿水青山能否留住,更应探讨今后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之间应构建怎样的关系。
“应该构建经济发展与生态环境和谐共生的关系。”陈鸿宇表示,中国式现代化的五个特征之一是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经济圈依存于社会圈,而经济圈、社会圈又都在生态圈里,所有的行为应按照“共生”的理念思考。
而今,广东也正在擘画这样的人与自然和谐共生新图景。
日前召开的省委十三届二次全会强调,要突出绿美广东引领,高水平谋划推进生态文明建设,让广东大地天更蓝、山更绿、水更清、生态更优美。贯彻新发展理念,坚持高质量发展,广东一直在路上。
南方日报记者 张子俊
策划:黄应来
出品:南方经济智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