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宫鸟鹩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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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宫鸟鹩哥
                        闻雪思
                 
    陈阿伯养了只鹩哥，起名叫九宫鸟。九宫鸟黑不溜秋的，黑头黑脑黑胸黑肚黑背黑尾巴，黑得发亮，黑得透紫，就翅膀下、尾翼腹有几根白翎，嘴喙是橘红色的，脚和爪趾是柠檬黄色的，眼下有两片桔黄的色带，一直延贯到脑后。眼珠子也是乌黑乌黑的，清澈明亮，老侧着脑袋瞅人。
    鹩哥为啥起名叫九宫鸟？没人知道。问陈阿伯，陈阿伯说：“鹩哥的名字就叫九宫鸟。”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反正不是因为这只鹩哥具好奇心，也不是因为它活跃好动，更不是因为它聪明风趣幽默。正好相反，刚买回来时，全家人费尽心思逗它学说话，它呆头呆脑侧着脑袋瞅人，傻里傻气就是一声不吭。举家几乎公认它是只笨鸟。正当人人泄气打算将它放归自然时，它忽然对在笼子前逗它的小宝回应了声：“你谁呀？”那声腔音调与五岁的小宝一模一样，惟妙惟肖，一下子把大家逗乐了。从此鹩哥在陈家过上了饮食不忧，无风无雨的生活，并获得陈阿伯给它起的名字：九宫鸟。
    “你谁呀”是九宫鸟学会的第一句话，它很乐意说这句话，不管见谁，不管怎样逗它，不管有何动静，它都会重复念叨这句话。几天下来，它似乎也只会这么一句话。一天，全家人都出去时，姥姥来了。姥姥敲门：“咚咚，咚咚。”九宫鸟在家里回应：“你谁呀？”姥姥以为是小宝，说：“姥姥。”“你谁呀？”“姥姥。”“你谁呀？”“姥姥。”“你谁呀？”“姥姥。”“你谁呀？”“姥姥。”“你谁呀？”“姥姥。”“你谁呀？”“姥姥。”……陈阿伯和小宝回到家时，发现姥姥在门前闭目瘫坐，几乎累晕了。陈阿伯赶紧将姥姥搀进家。姥姥睁眼看见小宝，不无责备：“怎能跟姥姥这样玩开心？”说清原由之后，姥姥才注意到家里有只鹩哥，不由地对它问：“你谁呀？”没想九宫鸟盯着姥姥，竟然摹仿姥姥腔调清清脆脆叫了声：“姥姥。”姥姥立即破嗔为喜，笑逐颜开。
    九宫鸟会叫姥姥，乐坏了全家。一家人争先恐后地教它：“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宝宝”、“叔叔”、“阿姨”……九宫鸟心有灵犀，一通百通，一会百会，伶牙俐齿地叫唤。不但叫得清脆，而且还会认人，对号入座，条件反射似的，叫得精准。叫得家人心花怒放，其乐融融。九宫鸟邀宠，有事没事叫唤。一天，大家又都出门了，九宫鸟觉得寂寞，在笼子自己不断叫唤：“爸爸”、“妈妈”。邻居一新搬来的女子以为是孩子哭喊，就过来敲门询问，她越敲，九宫鸟越是大声叫唤。女子觉得不対劲，便报了警。警察过来仔细倾听，里面不但呼唤“爸爸”、“妈妈”，还呼唤“爷爷”、“奶奶”、“姥姥”、“叔叔”、“阿姨”，真真切切，清清晰晰。警察不敢怠慢，遂采取紧急行动，破门而入，结果当然想而可知。
    鹩哥招来了警察，这在社区成了大新闻，轰动一时。九宫鸟也因此成了著名鸟士，远近闻名，妇孺皆知。陈阿伯沾光，受人瞩目，沾沾自喜，自然更喜爱九宫鸟。鸟料、玉米、黄豆、青菜、水果、蛋黄……天天喂饲，有时还逮捉昆虫给鹩哥吃，而且天天给鹩哥站浴盆洗澡，教它学话、背诗、唱歌、玩耍。鹩哥有灵性，一点就通，天长日久，不但学艺长进，而且与陈阿伯建立了感情。九宫鸟出笼就欣然飞上陈阿伯肩头手腕，跟随陈阿伯遛园散步，替陈阿伯与人打招呼：“你好。”“恭喜发财。”“再见。”“拜拜。”大家最喜欢逗鹩哥背唐诗，九宫鸟聪明，往往人说上句鸟说下句，赢得啧啧称赞。有时接乌龙，串联到另一句诗词，形成幽默，反而让人忍俊不住，不由哈哈大笑。比如有人逗它：
    “九宫鸟，背唐诗：床前明月光——”
    九宫鸟有时却接：“粒粒皆辛苦。”
    “谁知盘中餐——”
    九宫鸟：“处处闻啼鸟。”
    “两个黄鹂鸣翠柳——”
    九宫鸟：“自称臣是酒中仙。”
    正当大家笑得前俯后仰时，九宫鸟得意洋洋，又来了一句：
    “我是九宫鸟，让人开心快乐的鹩哥九宫鸟。”
    或者高声大叫：
    “祝您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