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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
发表于 2011-10-23 17: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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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春花秋月 于 2011-10-23 17:21 编辑
五
歌唱般注重韵律的抒情、冷静的客观叙事、注重感情与情绪的暗示,以及意象的明晰、非理性的超现实意味、戏剧性的内心独白、后现代的反讽、互文性写作等等,这些相互对立的作诗原则,对诗的本质的不同理解,是构成诗的要素的不同手段,而不是诗所要达到的目的。可一己的写作方式也成为有些人固守的美学特征,将其视为所有诗歌的惟一标准。即使是纯审美形式,其组合法则,被称为“想象的根本法则”,这被称为比头脑的智慧优越得多的心灵智慧,蕴涵着情感的称号和形式的创造。然而,正如许多美学家所设想的那样,联想意义并不是诗歌含义的一部分,它只是技巧手段,起到扩展、强化诗学结构的作用,甚至诗人的判断、推论也不是诗的目的,只是过程中的表象。对于不同的手段和技巧,诗人可以沉入其中,最大限度地应用它们,也可以无视、抛弃它们。有时,一种技巧、表达方式的选择,会使另一种或很多技巧和表达方式失去必要。如同瓶起子只能开启瓶盖,无法用它来剪指甲一样。故有的美学家认为:紧张、犹豫、挫折或突发的才思、顿生的悟察等等,才是幻象的创造中更重要的因素。因而,我想诗的本质应当超越这些不同的艺术观念和美学原则,同时又从更大范围内涵括它们,那便是体验、洞悟、独特的理解,而最终归结为“创造”那种异于种种既有的诗之原则。写得不像诗的作品,或许具有开创性,蕴涵着艺术新质。
六
诗是语言的艺术。诗的“革命”也只能是语言的革命,是对相对陈旧的语言方式的摧毁和抛弃。再伟大的诗人也无法再造一种语言,其改变的只是使用语言的方法,其发明的也只是一种新的技艺。从矫揉造作到简朴单纯,又从纯转到复杂,从书面语变为习惯用语,又由粗砺转为优雅,从生涩转而柔韧……诗,总是从日久形成的模式中破茧飞出。正如艾略特所指出的:“诗歌领域中的每一场革命趋向于——有时是它自己宣称——回到普通语言上去。”
世界上,没有什么纯粹的诗歌语言,诗所用的语言和日常的口语与书面语没有什么本质区别。然而,人们司空见惯的语言一旦进入诗学结构,便有点石成金、使词语复活的效果。在不同的语言方式里安放一个个活着的词,还原其本来面目,让其鲜活灵动起来。或许,诗人的任务就是复活日益僵化、失去原初意义的词语,同时,注重词语在时代环境中的变化与成长。词语越模式化越容易僵死,而日常口语则蕴含着生机,是活的语言,柔软、坚韧甚至是强劲的。只有死去的东西才僵硬、静止乃至腐朽。
或许,和诗人越来越关注日常生活有关,也与诗人更为注重口语的鲜活灵动有关,亦和当下诗坛自由体诗歌成为主体写作方式有关,中国绝大多数新诗已不再歌唱,不再注重韵律,已从“歌唱型”转为“会话型”。这是主要写给眼睛而不是写给耳朵的诗,是通过眼睛抵达心灵最柔软处的诗行,其语言是散文状态的,但本质上却颇具诗性意义,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一种亲切、知心的娓娓道来的语调,却更有亲合力,以透彻的能拨动心弦的细节的情感力量取胜,看似淡泊却有耐人品尝的意味,如同那富于营养的鲜美的羹汤。
七
当“会话型”的诗体成了创作主体,叙事、描述、述说便成了当下诗人普遍使用的表达方式。自然,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叙事诗,也不是抒情诗中的场景说明以及人与事物之间的关系交待,或介绍某种情境、形象,那只是抒情诗中少部分不得不有的协助方式。可当叙述部分成为诗歌表达的主要倾向时,一个新的要素——情节趣味,改变了主宰作品思维的固有形式。诗不再是一种幻想引申了另一种幻想,甚至抛弃了比喻和核心意象,而是过程、行为,述说成为诗的坚实构架。其实,叙事因素本是诗歌艺术的“伟大传统”,是大多数作品得以构思的结构性基础。这种表达方式,没有抒情诗中的强烈情感,只是一种塑造、呈现和意味的发现和捕捉,让主观趣味寓于客观描述之中,并不复杂,却单纯、集中,用偶然性将一些事件、细节贯穿起来,使之清晰并充满情趣,形成其独有的诗学结构。
这让我想到杜甫,那种去除矫饰、赤裸的事实呈现和情景的描述,语言的直接性,场景和动作本身便成为诗之内涵,其罕见的深入事物的感受力竟在西方现代诗人中成为新的启示,并称其“挽歌气质的沉思”,已成为当今世界现代诗歌的基本形态。可我们自己,却没有珍视和有效地继承这宝贵的精神遗产。(韩作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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