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到布拉格

zhuyuansi

                春到布拉格
                   黎秋山
               
   我对布拉格的认识，始于1968年的春天。那时，布拉格是东欧国家捷克斯洛伐克的首都，属于以苏联为首的社会主义阵营。时任捷共中央第一书记杜布切克发起了“布拉格之春”改革，开始政治民主化运动，企图摆脱苏联控制。同年8月，苏联及华约成员国出动50万大军武装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扑灭了这场运动。1989年11月东欧政局发生剧变，捷克斯洛伐克实行“天鹅绒革命”，捷共失去执政党地位。1993年，捷克和斯洛伐克分离成两个国家，布拉格成为捷克共和国的首都。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缭乱纷纭的政治变化和动荡，当时曾令多少人感到强烈震撼和不可思议，一度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
   2019年2月22日，我乘坐飞机，飞到了布拉格，走进了古老的布拉格城堡。这是一座位于伏尔塔瓦河畔丘陵之上的要塞，已有上千年的历史。原是历代王室的宫殿，如今成了捷克总统府。
   虽曾贵为王宫，如今也是国家最高的权力机构，却看不到森严的戒备。经过一道安检，几名携枪荷弹的武装警卫，我们便走进了总统府的庭院。呈现眼前的，是一排倒U字型排列的米黄色四层建筑，楼宇不高，端庄典雅，屋顶飘扬着一面蓝白红的三色旗。这是捷克的国旗，据说，看到这面旗帜，就表明总统正在府内办公。
   庭院并不大，如同一片小广场，当中有一座三层荷池喷泉，层层都由石雕塑像簇拥托举。也许是初春，也许是清晨，喷泉并没有喷水，静静的，显示着岁月的斑驳，相当古朴。庭院的东南角，有一座圆柱型塔楼，外墙龛窗上，伫立着宗教神像，据说是当年王室的礼拜堂。庭院西侧则尖塔高耸，那是捷克最著名的圣维塔大教堂，是历代君主举行加冕仪式的地方，也是国王逝世后安葬之处。哥特式的尖塔高达近百米，塔身饰塔，塔沿立塔，塔周佈塔，塔外叠塔，重重叠叠，鳞次栉比，琳琅满目，数不胜数，极具特色。
   我们没有进总统府，也没有进圣维塔教堂，沿着一条古老的巷道离开了。这条巷子并不长，铺着古旧的灰砖，曲折蜿蜒，从总统府延伸到伏尔塔瓦河畔。别看它貌不起眼，却有着非常动听的美称，叫“黄金巷”，据说是当年为王宫打造金器匠人居住的，捷克著名的现代派文学先驱作家卡夫卡当年也曾在此间居住过。站在黄金巷的顶端眺望，布拉格满城尽是黄墙丹顶的建筑，沐浴在春雨氤氲之中，非常绚丽夺目，犹如金色城市一般。布拉格有“欧洲最美城市”之誉。
   走出了黄金巷，我踏上了查理大桥。这也是一座有着六百六十多年悠久历史的闻名古迹。被誉为捷克音乐之父的作曲家斯美塔那曾称伏尔塔瓦河的激流声是捷克人心灵的呼唤，而历经几百年风雨血火的查理大桥则是他心中的祖国。被誉为现代派文学鼻祖的卡夫卡则称查理大桥称是他生命的摇篮，卡夫卡人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我的生命和灵感全部来自于伟大的查理大桥。”在查理大桥上，捷克人民曾多次与侵略者展开激战，捍卫自己的家乡与祖国。如今，查理大桥几乎成了布拉格的象征，是游客必到之地，被联合国列入世界遗产目录。桥下清波粼粼，天鹅游弋，舟艇穿梭，美景如画。而游人最感兴趣的，似乎是桥上那三十尊青铜雕像和群塑，其中有圣者、有女神、有人物、有动物，一尊尊古朴凝重，栩栩如生。雕塑有的部位被抚摸得铮铮发亮。据说，人们手触雕像，许个心愿，便会得到自己渴望的幸福。
   走下了查理大桥，走进了布拉格市区，这才深切感觉到布拉格城区的古老。狭窄的街道上铺着朴实的石板和砖块，石缝砖隙间填塞着细细的沙砾，还镶嵌着磨得光亮的铁轨。悬着电缆的电车和各式各样的轿车、客车、货车一起交错，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迂回穿行。街道两旁的建筑并不高，大都是四五层的楼房，却有着上百年乃至数百年的岁月沧桑，依然稳如磐石。宽敞的穹窗，高阔的拱门，挺拔的园柱，精致的阳台，尖塔、圆穹、斜瓴、黄墙、红顶。罗马式的、哥特式的、巴洛克式的、古典式的，各个历史时期、各种风格的建筑并肩而立，将寂静的街巷拥挤得更加狭隘。许多建筑物的楼顶、阳台、窗沿、门旁都屹立着各种各样神态不一的雕塑，精美绝伦，活灵活现，看得人目不暇接，一惊一乍。有的小街巷灯柱上还悬挂着老旧的煤气灯。如果你独自在布拉格城区漫步，除了领略到这座城市的美丽和优雅，你会感觉到特别安宁，特别幽谧，特别神秘，恍惚像是生活在童话中，行走在中世纪。哲学家尼采曾经说道：“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音乐时，我找到了维也纳；当我想以一个词来表达神秘时，我只想到了布拉格。”
   同行的游伴问我：“布拉格作为一国之都，房屋如此陈旧，怎么看都觉得不如我们中国的许多大中城市，捷克怎么能说是发达国家呢？”我想，发达国家是指那些经济和社会发展水准较高，人民生活水准较高的国家。其普遍特征是较高的人类发展指数、人均国民生产总值、工业化水准和生活品质。其中最重要的衡量标准是人均国民生产总值，也就是人均GDP。捷克原为奥匈帝国的工业区，工业基础厚实。二战中饱受战火蹂躏，战后受苏联控制，一度发展缓慢。但东欧剧变后，捷克并没有陷入内战，与斯洛伐克也是和平分手，因而能顺利实行经济转轨，专心发展经济。特别是实行市场经济、自由贸易之后，经济发展更为迅速，接连上台阶。2006年，捷克被世界银行列入发达国家行列。2010年，捷克人均GDP达18288美元，在世界排名38位。2016年，捷克人均GDP达 18266美元，在东欧国家中拥有较高水平的人类发展指数。而中国统计局数据显示，2011和2012年，我国人均GDP分别为5577美元和6264美元，2013年为6995美元，2014年为7595美元，2015年为8016美元，2017年为8665美元，与发达国家相比，仍有相当差距，依然属于发展中国家。中捷两国发展状况不同，建筑理念也有很大差别，因而建筑风格迥异，呈现出不同的建筑风貌。我国人民爱住新房子，喜欢住得高，住得宽敞。无论城乡，年年都在建设，不断拆迁，不断重建，不断搬家。而捷克人民重视建筑质量，以百年以上楼房依然屹立为荣，以拥有众多古老建筑为傲。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布拉格老城区每条大街小巷，十三世纪以来的形形色色的古老建筑物比比皆是，受到国家重点保护的历史建筑达两千处以上，整座城市被联合国列为世界文化遗产。布拉格是全球第一座整座城市被划入世界文化遗产的城市。
   布拉格的春天就像孩儿的脸，整天都在不断地变。一会儿春风扑面，云隙里露出蓝天；一会儿春雨淅淅，纷纷扬扬地漫天飞舞；一会儿冰雹骤降，嗖的一下满地珍珠跳弹。我们沐浴着春风春雨，躲避着珍珠冰雹，兴致勃勃地在布拉格穿街走巷，欣赏着她迷人的美丽，领略着她神秘的魅力，体会她悠久的文化韵味。捷克是东欧比较富裕和稳定的国家，有相当雄厚的经济潜力和发达的工业实力。尤其是军工产业更是独树一帜，其生产的T-38坦克、ZB-26轻机枪曾在二战中大显神威。捷克的斯柯达汽车是世界知名品牌，为各国车迷所喜爱，在布拉格嶙碌不平的街道和奔驰的车流中经常可以看到它们熟悉的倩影，为古老的城市勾勒着道道亮丽的风景线，显示捷克人民现代化生活的风采。美丽的布拉格还是作家、诗人和艺术家们造访流连的地方，一个富于想象和赐予灵感的诱人之地。在布拉格，可以寻觅到不少环宇蜚声的名人生活的踪迹，如《好兵帅克》的作者雅洛斯拉夫·哈谢克、《绞刑架下的报告》作者尤利乌斯· 伏契克、西方现代派表现主义文学先驱弗兰兹·卡夫卡、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诗人雅罗斯拉夫·塞弗尔特，还有大名鼎鼎的尼采、歌德、莫扎特、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等等。
   布拉格最热门的景点，最能吸引、聚拢人气的地方，当属老市政厅大楼南墙上的那两面巨大的天文钟。天文钟用金属罗马数字标识着布拉格时间，由天文表盘、日历钟盘和行走的圣象组成。天文表盘指示着太阳和月亮在天空的方位，日历钟盘标识着月份和时段。每当天文钟上的指针移到整点，钟楼上角的窗口就自动打开，耶稣十二圣徒的雕像会相继在窗里徐徐旋转亮相，随之响起清脆悠扬的钟声。天文钟制造于公元1410年，非常神奇，也非常精美绝伦。传说，为了使这座天文钟举世无双，完工之时，统治者竟然派人弄瞎了设计师的眼睛。悲愤的设计师最后在亲手制造的天文钟里自杀，结束了生命。不知是被这座风格别致的钟楼所吸引，还是被这段忧伤凄恻的传说所感动，每天正点时分，钟楼前就会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来自五洲四海的世界各国游客都拥簇在钟楼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钟盘，屏气敛息地等候着钟声，兴奋地用手机相机拍摄转动的圣象。钟楼时历数百年，参观人群始终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