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春雷：什么是好的散文

小赖哥 · 发表于 2011-7-20 16:02:06

<div>用说话的标准去衡量散文，第一是清楚表达，第二是言之有物，第三是有趣，让人喜欢。看上去后一点比较难。     白话散文，梁实秋的最纯正、雅洁，尽管他学养不如周氏兄弟（指周树人和周作人），才气略逊钱钟书、张爱玲。     早期散文的毛病是文白夹杂，生涩，如周氏兄弟，文章虽好，不见得人人喜欢；当代散文的毛病是轻盈油滑，缺乏古文根底。梁实秋的散文语言，既得白话文的平实晓畅，又得文言文的凝练高雅，当得起“雅洁”二字，再加上博学通识，幽默诙谐，的确有一种阅读快感。他谈日常生活，谈读书，谈饮食，均旁征博引，趣味盎然。     爱默生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梭罗的书我只有《瓦尔登湖》，看到中信出版社新出的《寻找精神家园》一书，十分欣喜。这本书是梭罗写给朋友哈里森·布莱克的49封书信合集，在信中谈论人生、社会、国家、历史、文化等问题，一开始就准备公诸于众。信从1848年写到1861年，持续了13年。     布莱克比梭罗大1岁，当过牧师，后在马萨诸塞州的伍斯特以教书为生。他去梭罗老家康科德拜访爱默生时，认识了正打算去附近林子里盖房子住上一阵的梭罗。布莱克问梭罗：“是否你觉得不想留在你的朋友组成的社会里？”梭罗回答说：“不，我无足轻重。”布莱克肃然起敬。     整件事最有意思之处在于：1848年3月，31岁的梭罗半年前刚结束在瓦尔登湖畔26个月的隐居，第一本著作《在康科德河和梅里马克河的一周》要过一年才出版，而《瓦尔登湖》要等到1854年8月才出版。默默无闻的梭罗，此时接到比他年长1岁的崇拜者的信，把他当成精神导师。布莱克后来说：“也许我为同胞提供的最好的服务，如同一般说来我们最好的服务，是在梭罗尚不为人知的时候就承认他……”如今全世界成千上万的梭罗迷，都应该感谢布莱克的先见之明。     梭罗高度注重精神生活——这种人如今已经绝迹，其散文有爱默生的风格，格言般简洁，很有穿透力。随便抄上一段话：“在你和光之间不要有任何东西。把别人当成兄弟来尊敬。当你走到圣城时，不必带推荐信。当你敲门时，说要见上帝——不是上帝的仆人。在与你相关的事情上，不要以为你有同伴相随——要知道你在这个世界上孑然一身。”     当然，他的散文比梁实秋的境界更高，因为他有思想。思想使语言熠熠生辉。     再介绍一本黎晗的散文集《流水围庄》。黎晗是莆田作家，很年轻，写小说，也写散文。在我看来，福建号称散文大省，人人都写散文，写得好的凤毛麟角，黎晗便是顶尖高手。他描写小地方的生活琐事和小人物，观察敏锐细腻，叙事从容淡定，有独特的个人感受，细致读下去，我们内心会泛起种种复杂的人生意味。孙绍振教授为此书作的序中说：“在一般散文家没有感觉的地方，他能发现‘神秘的恐惧，生命的秘密瞬间闪现’。”     什么散文是好的？或者有学识，或者有思想，或者有独特体验。其实言之有物最难。</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