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西泠飘雪 于 2012-10-23 21:38 编辑
当岁月的年轮爬满了额头,当生命只剩下回忆,其时人生总应该有点伤悲了罢。我说不出这种伤悲是什么,然而我却沉重的感到了这种伤悲。
我的父母,生我的时候自然是年轻的。那时候为了生活走南闯北,披霜历雪,经历了很多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其时也是毫无怨言的。然而时光如烟,且不说她们一生做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现在的她们已是垂垂老矣。父亲头上徒然增加了许多白发,赫然可辨,两眼微陷,形体也远不如以前健朗挺拔了。母亲则辛苦了大半辈子,如今诸病缠身,形容憔悴。这些被做儿子的看到,于情不忍,于心何忍?我的兄长——两个哥哥,他们的脸上已平添了很多岁月的沧桑,在几年前他们便相继成家了,也各自有了儿女,生活便是从此的平淡、琐碎。他们再也不是当年那两个憨气朴实、有着一身闯劲的少年。我的妹妹,从当年哇哇啼哭的婴儿,变化成一个天真美丽的少女,个子也快赶上我。我的朋友,早已分散,偶尔几年会见上一次面,往昔的友情竟然淡化。在我的记忆里,这些时间差好像并不长,然而却有十多年了。遥想当年多少事,时间的改变,让一切事和人都变得面目全非,甚至恍如隔世,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我说不出来。
当年孔子站在河边长叹“逝者如斯夫”,大概也有点伤悲了罢。逝者如斯,往而不返,剩下的也就只有追忆了。或许人性的脆弱只是太过于怀念往事罢。当辉煌不在,年轻不在,亲人不在,朋友不在,这是一种怎样的伤悲呢?往事已成追忆,也就只有叹息了。每当我听到《yesterday once more》,心头便会徒然增加很多哀伤的情素,也会引发一些往事的回忆来。听说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这样喜欢回忆,那说明自己已经老了,——至少在心态上。
几年前,由于家境日渐颓废,父亲又负债在外,我们举家从城里搬回了乡村老家。其实老家是一个很大的房子,背面靠山,前面是小溪,两侧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房子很大,光住人的房间就有十几个,那是当年母亲辛苦了好长一段时间为我们兄弟建的。那时因为诸多条件的限制,母亲只请了两个师傅建房,自己则充当杂工,挑沙捡石,挥汗如雨。等到房子落成,日子竟然熬过来了。母亲所经历的辛苦,我不敢想象。现在房子依旧,只是在岁月的洗涤中减少了一些艳丽的色彩,里面的布置也和以前一样。但已物是人非,多年以后的自己,到底有什么改变?连我自己都无法说清。孩童时天真的梦想,可爱的玩伴,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然而人终究是回来了。母亲说,落叶总是要归根的。母亲的话让我想起,人从一个起点出发,经过不知多少时间的漫游,最后又回到了这个起点。这个既是起点又是终点的,便是人的“家”,这是人的宿命。
聚散都是缘,离合总有情,如果没有上苍注定的缘分,如果人可以无情,岁月何以在我心头留下这么多的伤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