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刘耿耿
宁泽涛的成功与个人价值的悖论同时到来。
才华全在水中,最被盼望的时刻是出水;明明靠着实力说话,收入的大部分将是靠脸赚的。他成功了,可是他的自我价值被异化了。
越来越多的各路成功者将像宁泽涛被统一到颜值的尺度上来,包括商业领袖、政客,因为这是一个偶像时代。在这个时代做偶像的体验,不是被多少有分量的宣传通知和社论号召向其学习,而是引多少人舔屏。
宁泽涛正经历了一波这样的高潮体验,是空前的,却一定不是绝后的。他被视为刘翔之后体坛偶像的填空者,他被称为“泳坛刘翔”,与刘翔拼成一盘是一道“海陆大餐”。不过,按照偶像演进史的代际划分,刘翔与宁泽涛分属1.0和2.0两代。
刘翔是介于榜样与偶像之间的中间态。榜样是体制的,偶像是市场的。刘翔在赚钱的方式与量级上,已实现市场化,但是,其气质与其所仰仗的是体制化的,“翔之队”在面对两次退赛危机公关时的无能就是最好的注脚。
宁泽涛的迅速蹿红,紧接着各大广告商集体进入疯狂地寻找宁泽涛的经纪人的状态,完全是一股独立于体制外的力量托起来的,宣传机器未来得及开动,造榜样的程序已没有内存启动了,因为他的肉体已经刷屏,占了所有内存,显然,榜样要弘扬的是精神和感谢祖国。
关于身体,刘翔的器大活好的部位是臀部,“连黑人都比不上”(孙海平语),这利于他提拉大腿,跨栏,可惜,刘翔的肥臀并没有得到宁泽涛的丰乳所得到的打赏,游泳运动员惯有的宽肩膀,为宁泽涛带来不少胸粉。盖因刘翔做偶像的时代还没有微信朋友圈。
对应于大胸柳岩的男粉,宁泽涛的女胸粉们在朋友圈里大肆喧嚣存在感,很给人一种女权扩张的印象。这实在是一个误读。消费男色说明女人讨论男色可以和男人讨论女色一样正常化而不受到男权的打击而已,顶多是不同性别的话语权趋于平等,好好说话就是:女人的力比多也挺多的。
男色消费并非女权进步,只不过是消费社会的一个折射面。这里之所以宕开一笔将男色消费从女权主义的页面拖进消费主义的页面,因为宁泽涛的偶像之路也可以拖曳进这个页面获得解释,消费主义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Home Page。
进入21世纪的这前15年,是男色消费崛起并大行其道的年代。热媒体和新媒体在其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其起作用的机制是塑造了虚拟真实,作为家庭电视遥控器主要使用者的女性,对选秀节目中的“好男儿”拥有评判权、投票权,女性在这虚拟真实之中获得不真实的权力。而新媒体向女性开放了更多的指点江山的权力。回到现实世界,大多数女性的择偶对象还是有北京户口的朝阳群众,而不是“斯巴达三百勇士”,尽管她们对商家组织的这男色消费津津乐道。
而体育进入全球化的商业运作与以上的时间段基本是重合的,乔治·卡尔德拉作家在其《罗纳尔多:足球全球化的光荣与悲剧》一书中认为是从2002年世界杯开始。这其中起重要作用的也是新媒体,“这座数字化的巴别塔修建起来可以时同一事件同一时间传遍全球”。2004年雅典奥运会上刘翔一战成名,中国体育明星从“榜样”向“偶像”的迁移之路开始。
这就是宁泽涛一秒变偶像的时代逻辑,他是泳池中的一枚飞鱼,却是全球化的商业大潮中的沧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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