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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看到此文章,觉得很有意思。现转录以供大家看看,我想这对我们大埔的教育也有点好处。
教师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很多教师感到压力过大,但又深感无奈,停不下来,只能被种种集合起来的意志驱使着前进,更何况责任感已经内化为他们精神需求的一部分。 苏州一位女教师上英语公开课,从全班48人中选择30人。有位学生未被选上,其家长就赶到学校兴师问罪,并殴打了女教师。奇怪的是,当地媒体并未正面批评此种野蛮行为,反而在那儿唱起“如此选拨本不该”之类的高调。有位号称“专家”的家长在网上发表文章,提到其女儿所在小学一位教师被家长殴打致伤时,“一方面内心里却可以说有几分快感,觉得这位教师就该被打”。更令人发指的是,温州灵昆中学校长黄玉生竟在家访之际被一位家长残忍杀害。而据媒体报道,面对如此悲剧,居然有家长幸灾乐祸,甚至还有人说“活该”。一些教师在遭受身心的双重暴力。 今天社会上存在着一各对教师极其不公平的盲动情绪。凡是教师犯了过错,则群情汹汹,全民声讨之,并且很容易把教师的无心之失放大为恶意罪过,把极少数教师的个别行为泛化为普遍现象。有的教师确实很恶劣,但让诸如“禽兽教师”之类的称谓在媒体上大行其道,则是对教师群体施加的一种语言暴力。在社会上,涉及面最广的人群身份是家长,教师则是数量很庞大的固定职业人群。如果教师没有把握好管教的尺度,则社会舆论尤其是大众传媒会以一种超出正常限度的畸异的兴奋度,推波助澜,大肆炒作,把很多脏水泼到全体教师头上。因为几乎所有的读者和观众都是家长,而孩子的教育问题又是今天家长们最放不下的关切。可是,这样的舆论氛围只会加剧教师与家长群体之间的紧张对峙,而根本无助于建立起家长与教师之间和谐关系,对孩子的成长也只能是有害无益。教师不会犯错误吗?当然会。教师没有脾气吗?当然有。可为什么一旦教师犯错误就仿佛十恶不赦了呢?孩子总是自己的好,受了点委屈就不依不饶,这也许没错,但身为家长是不是也该多理解教师的一番苦心呢?教师也是个性鲜明的人,但他们身在教学岗位上,往往已经最大可能地抑制自己的脾性、牺牲自己的自由,宁愿委屈自己也不能“得罪学生(家长)”,在动辄得咎的压力下,有不少教师甚至已经变得战战兢兢,忍气吞声。 “学生是主体”,不错。但学生不是上帝。可是今天一些似是而非的教育理念,却使得很多尚缺乏足够理解力的孩子滋生出狂妄的“上帝意识”。有位大学教师就对自己儿子每天举着拳头嚷嚷“我行”“我能”而忧心忡忡,认为固然要培养孩子的自信心,但也应让他们认识到自身的限度才行。传统的谦逊美德教育,其实比今天流行的传销员式的自信心煽动更迫切。没有理由夸大,但也没有必要回避今天许多学生身上存在的缺陷。“只有差的教师,没有差的学生”,听起来也不错。但是坦率地说,这里应把教师两个字换成“成人”,其中也包括家长,甚至包括我们整个成人世界。孩子没教好,不单单是教师的事,社会也有责,家长更有份。可是有多少家长、传媒人、大众文化生产者作过必要的反思呢? 很多学生可能都看过周星驰的电影《逃学威龙》系列,里面描绘了大量学生“整蛊”教师的喜剧性场景,津津乐道于他们对校园秩序的颠覆。“有一些任性,有一些嚣张,有一些叛逆,有一些疯狂”的成长之混乱无序得到美化。流行歌手“哼哼哈兮”阴阳怪气的耍酷做派,“我的地盘我做主”式的黑老大习气,也都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了校园。校园其实并不平静,更不单纯。如果把那些古惑仔式的东西标榜成个性,那实在是荒唐。校园本来就是一个需要秩序和规范的场合,就是让学生摆脱自我的狭隘和偏执而接受社会化的地方,怎么能够一味容忍甚至纵容、强化学生的反叛意识?要认识到,此等所谓狂叛未必是个性,只知道淘气的孩子也不见得更有创造性,许多超出常规的行为一点也不高明,美化它们恰恰有可能助长自私和蛮横。 教育的基调是“欣赏与激励”,而不是“规训和惩戒”,教育中的每一个细节都很重要,相信每一位教师对此都很清楚。可是对很多东西,教师个人是无能为力的。有些论者对教师与学生之间形成所谓“天敌”关系深感忧虑,其实不然,教师与学生必然属于同一个命运共同体,他们与之对抗的倒是某些劣性文化无处不在的影响力。 还有这么一条令人悲怆的新闻:《河南日报》报道,年仅31岁的河南滑县万古镇一中初二(3)班班主任杜继红老师,因“劳累过度引发脑血管病变”,在她那间办公兼宿舍的屋子里猝然去世。听到这个消息,300多位学生自发来到她的办公室前,长跪两小时,声面感人至深。滑县县委召开表彰大会,组织报告团,在全县宣讲杜老师的事迹。 杜继红的劳累而死升华了自身的职业品格和精神境界。无需过多复述她生前的忙碌和紧张,仅从她人生最后一个夜晚的工作安排就可以明白,她是怎样被沉重的负荷压倒的:晚上参加学校的教研教改座谈会,会后到教室辅导学生自习,学生就寝后,她又批改了3个班近200本物理作业。有位名人曾在一篇文章中写过,单为一项工作奋斗,再累也累不死人(其实也不尽然),“最痛楚的是生命的分裂”,还要匀出一大半生命来应付无穷的烦人事。杜继红老师的“烦人事”会少吗?她有脑外伤后遗症,丈夫一直没有固定工作,母亲瘫痪在床需要照料,儿子先天性弱智缺乏简单的生活常识`…… 我们总是习惯于赞美那些在苦境中挣扎的不屈灵魂,但是较少想到再坚强的灵魂也有一个血肉之躯,当压力超过一定强度以后,身体会发生背叛,直至进入不可逆转的状态。我们还习惯于把教师职业视为“神圣”,当然这是一个荣耀的冠冕,可事情往往变成这样:一方面是在超高标准的道德期许下,众多教师作为普通人的正当权益被漠视;另一方面是极少数教师终于成就了“神圣”,而他们的生命却以悲剧方式落幕。他们被推上了神圣的祭坛,好像他们必须承担全社会整体道德水准有所下降的责任,再苦再累也得坚持,直到坚持不了而累死,感动才源源而来,神圣价值才算最终落实。这是多么不公平。很多教师感到压力过大,但又深感无奈,停不下来,只能被种种集合起来的意志驱着前进,更何况责任感已经内化为他们精神需求的一部分,稍有懈怠,自己心里首先过不去。在这种情形下,需要的不是口念“紧箍咒”继续加压,而是用各种方式缓释教师的外在繁忙和内在紧张,鼓励他们善待自己。在实在的方面,要有人性化的管理和相应的保障机制。而在更广泛的层面,是全社会要有一种宽容的氛围,无论校长、媒体还是家长,都不要把所有的“宝”全押在教师身上,这也是一种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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