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部分 近现代人物评说何如璋 之一中法马江海战纪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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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4 22:33:36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人境庐人 于 2012-11-25 13:07 编辑

第十部分近现代人物评说何如璋之一中法马江海战纪实
                 ——血染马江
                            作者:吉辰
  1884年的中法马江海战,是中国近代海军建立以来首次为捍卫海疆而与列强海军交锋。但弱国无外交的状况束缚了战士的手脚,尚显稚嫩的福建海军也未能与船坚炮利的法舰相抗。马江一战,闽师战舰折戟沉沙,清军将士血肉横飞,给中国近代海军史书写了血红的一页。
战前风云
  1884年5月11日,中法代表李鸿章、福禄诺(F•E•Fournier,“窝尔达”巡洋舰中校舰长)签订《中法简明条款》(即《天津专约》),标志着已经正式开打半年的中法战争暂时告一段落。然而,6月23日,法军杜森尼中校的部队在谅山附近的观音桥向清军王德榜部挑衅,造成“观音桥事件”,中法重新起衅。
  7月12日,法国政府向清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立即履约撤军,并赔偿2.5亿法郎,限一周内答复。次日,法国驻华公使巴德诺(J•Patenotre)又威胁道:“如果我们在各点上都没有得到满足的话,我们是绝对地坚决要使用武力的。”同日,法国海军殖民部长裴龙(Peyron)中将电令“东京”分舰队司令孤拔(A•A•P•Courbet)中将:“遣派你所有可调用的船只到福州和基隆去。我们的用意是拿住这两个埠口作质……你可以逮捕要破坏闽江封锁的中国船只,以阻止战时违禁品的运输。你也可以用武力阻止一切战备,尤其是水雷的安放:战备等于攻击。”
遵照此令,孤拔于14日率舰队离沪南下,开向闽江。
  孤拔(1827~1885),1849年毕业于巴黎综合技术学校,1866年任英吉利海峡舰队参谋长,1870年在安得列斯群岛指挥战斗,升为准将,后任法国“东京”分舰队司令、远东舰队司令,升中将。1885年6月11日,因患赤痢和严重贫血症,死在澎湖。
  马尾据闽江口之上游,闽江的两大支流乌龙江和马头江于此交汇,江面宽阔,其中罗星塔到海关宽约两里半,水深流缓,福建海军便泊于此处。江畔还有中国当时最重要的船厂福州船政局。马尾离江口约有30公里航程,两岸群山耸峙,地势险要。江口外有五虎门、壶江诸岛,江口南北,金牌、长门两山均设炮台,扼守芭蕉、五虎、连江三口,口中又有双龟屿,号称“双龟守户,五虎把门”,确是易守难攻。
  坐镇福建的清廷大员有船政大臣何如璋、福州将军穆图善、闽浙总督何璟、福建巡抚张兆栋等。而主持大局的是7月3日才乘巡洋舰“扬武”抵达福州,奉谕会办福建海疆事宜的翰林院侍讲学士张佩纶。张乃朝廷“清流”健将,高谈阔论为其所长,然而未曾掌兵,这就为马江惨败伏下了祸根。
  张佩纶(1848~1903),字幼樵,号蒉斋,同治十年进士,与张之洞、陈宝琛等人同为“清流”代表人物。女作家张爱玲是其孙女。由于他与张兆栋、何璟、何如璋指挥不力,被嘲骂为“两何无奈何,两张无主张”、“两个是粉面何郎,两个是画眉张敞”(何郎指魏人何晏,以面白如搽粉而闻名,鲁迅称其为“空谈和吃药的祖师”;张敞是西汉人,为爱妻画眉的韵事流传后世)。
  14日,法巡洋舰“阿米林”(Hamelin)驶入闽江,在马尾附近的半屿搁浅,舰底受创,于18日赴香港修理。16日,又一艘法舰入口。17日,孤拔所乘的炮舰“益士弼”(I'Aspic)亦入口。18日,2艘法舰入口。而清军并未阻拦法舰。这是因为,允许法舰入口是清政府早已确定的方针。李鸿章早在四个月前已经电告福建:“各国兵船应听照常出入。惟法船进口,若只一二只,尚未明言失和,似难阻止;若进口过多,似应派员询其来意,劝令速去,宜避嫌疑,免致民情惊惶。”清政府7月2日的电旨亦云:“彼若不动,我亦不发。”武力阻拦是不允许,“劝令速去”更是痴人说梦。眼看闽江内的法舰日多,张佩纶只得尽力应对。19日,李鸿章来电警告:次日通牒即将期满,法人必攻马尾。张闻讯令“扬武”管带张成(一作张诚)率舰及师船两艘与法舰夹泊,“备其猝发撞击同碎”,陆军也频频调动,并张旗作为疑兵。张本人亦率亲兵连夜从福州赶到马尾。孤拔此时尚未决定开战,对清军的这些举动也有些忌惮。夜里,法舰打开探照灯,“照彻数里”,预防清军突袭。双方都绷紧了神经,慢慢熬过了一个不眠之夜。而令人惊讶的是,张佩纶竟然因为劳倦,在两军剑拔弩张时酣然而眠,“鼻息鸣矣”。
  天明,法舰两艘退至壶江之马祖山,次日又一艘退至闽安。紧张的气氛有所缓和,马尾和福州的人心稍定。然而,笼罩在马尾上空的阴云尚未散去。但是,张佩纶却因法舰略退起了轻敌之心。他给侄儿的信中写道:“敌本虚声,今亦中止。今退去两艘。吓我不动,去吓老穆(指穆图善)矣。”给军机大臣李鸿藻的信中则自信满满地预言道:“法入内港,但我船多于彼,彼必气沮而去。
  张佩纶对军事,尤其是海战的无知已经暴露了出来。他完全不顾军舰质量的差异,幼稚地认为舰多即胜。7月22日,他给总理衙门的电报更是干脆地说:“彼深入,非战外海。敌船多,敌胜;我船多,我胜。”虽然张佩纶盲目乐观,但马尾的军舰不足也是不争的事实。连日来,法舰仍然源源不断地向马尾开来。20日,又有两舰入口;22日,闽江内已有法舰8艘,形成了较强的威慑力。于是,张与二何都分别电请清廷调南北洋军舰来闽助战。南洋的“南琛”、“南瑞”、“开济”、“海晏”、“驭远”和北洋的“超勇”、“扬威”七艘巡洋舰,战斗力都超过福建最强的“扬武”。如果南北洋能够鼎力支援福建,形势或有逆转的可能。然而,南洋大臣曾国荃表示,“兵轮不敷守口,实难分拨”;北洋大臣李鸿章也是同一个腔调:“以现有兵轮较法人铁甲大船相去远甚,尾蹑无济,且津门要地,防守更不敢稍疏。”这些说辞有一定的道理,但在真正意义上恐怕还是胆怯和自私的遁词。只有两广总督张之洞看在清流一脉的情分上,为张佩纶派来了原调广东的“飞云”、“济安”及五营陆军。因此,张给侄儿张人骏的信中愤愤地写道:“曾李置身事外……沿海各督抚舍香老(张之洞号香涛)外,无一有天良者。”而何如璋则调来了出差在外的“伏波”、“振威”及一些师船。即使这样,福建海军的战力还是与法舰队相差甚远。而且,孤拔遵照裴龙的指示,蛮横地禁止马尾的华舰移动,“声言动则开炮”,也禁止布设水雷和修筑工事,完全反客为主,将福建海军视为砧上之肉。张佩纶至此也感慌乱,他在26日致军机处的电文中陈述:“闻法又密议船局为屏蔽,据则能禁口岸,轰则得摧。胜负呼吸,争先下手。”已经放弃了迫法舰“气沮而去”的幻想,转而请求先下手为强。然而,北京正寄希望于曾国荃的和谈和美国的调停,根本不可能准许“争先下手”。(把和谈与调停当作救命稻草,这是清政府一贯的做派)7月31日,由于曾国荃与巴德诺在上海的谈判没有成功,李鸿章建议张佩纶撤走军舰,搬空船厂,以免法人斩尽杀绝。这种做法不但极其窝囊,而且根本无法实行——在法舰的威胁下,华舰已经无法随意移动;至于搬空船厂,且不说工作量的巨大,法舰也绝对不会对此置之不理的。

  8月7日,张佩纶致电总署,请许塞河,以求先发。他已征集了30艘装载石头的帆船停泊在长门附近,准备沉船阻道。此举如果施行,法舰队即使在马尾闹个天翻地覆,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但总署以“港内尚有英美等国护商兵船,
恐结怨协以谋我”未作许可。当日上奏,
   朝廷也谨慎地答复道:“应就地与各国领事说明举行,庶免与国藉口。著与何璟等相机妥办。现经美国调处,局势未定,所称先发,尤须慎重,勿稍轻率。”听令于这样的中央政府,前线指挥官简直一点主动性都无法发挥出来。
  17日,美国调解失败。(理所当然的结果,在晚清时代,列强一旦打定主意要对中国发动战争,任何调解都无法阻住他们的脚步)直到这时,军机处才向各地传旨:“法人如有蠢动,即行攻击!”这道电旨虽然允许开战,但是中国人必须彬彬有礼地等法国人先动手。拿姜鸣先生的话来说,这“等于自己把脖子伸进绞索后,还在幻想等到刽子手收紧绳子的时候一脚踹死他”。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战争的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法国人手里。北京还令福建休放孤拔出口。其实,现在请也请不走孤拔了。他心里想的,仅仅是何时动手而已。此时福州、马尾一带居民已被不请自来又赖着不走的法国人惹得群情激愤,甚至因此恼上了别国“夷人”。19日,穆图善奏道:“闽省绅民私相约定,闻炮即焚南台洋行,且已连骂英美国人,恐酿他衅。”自然,朝廷连忙下谕:“此次法人寻衅,断不可迁怒他国,倘波及他国,群起为难,办理更形棘手,关系大局甚重,著该将军速选公正明白绅士晓谕居民,免滋事端。
  现在来看看马尾的战略态势。法舰共有9艘①,其中巡洋舰“窝尔达”(Volta,一译伏尔他,旗舰)、炮舰“益士弼”、“野猫”(Lynx,一译林克斯)、“蝮蛇”(Vipere,一译维皮爱、维伯)和两艘鱼雷艇停泊在罗星塔以西,与“扬武”、“伏波”、“福星”、“艺新”、“建胜”、“福胜”、“琛航”、“永保”八舰对峙;罗星塔以东,“杜居土路因”(Duguay-Trouin,一译杜规特宁)、“费勒斯”(Villars,一译维拉)、“德斯丹”(D'Estaing,一译台斯当)三艘巡洋舰与“飞云”、“济安”、“振威”三舰相拒。另外,巡洋舰“梭尼”(Sane)和“雷诺堡”(Chateau Renault)在金牌、琯头一带江面上警戒,以防清军堵塞航道。清军除了上述11艘军舰以外,还有闽安平海水师营的8艘师船、10艘炮船(每船可载旧式滑膛炮七八门),2艘大帆船(载兵120~150人),7艘捍雷小烟船(即装有鱼雷发射机的汽艇,一说装撑杆水雷②),一批划艇(装有撑杆水雷),一些火攻船(装载火药和煤油),二十余艘渔船(装载水勇)。
  从战舰质量上看,华舰当中除了两艘蚊炮船是钢壳外,船身均为木质,且无装甲。火炮仅有60门,且多为旧式前膛炮。而法舰之中许多是铁质或木质铁甲,火炮多达百余门,更有不少射速达每分钟60发的哈乞开斯机关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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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2:36:57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人境庐人 于 2012-11-25 13:05 编辑

  虽然法舰的质量明显优于华舰,但华舰毕竟势众,而且还有岸炮的支援。特别是在罗星塔以西,华舰力量占优。如果能够抢先动手,各舰一拥而上进行围攻,未必没有胜算。遗憾的是,这仅仅是个假设而已。
2:马江之战舰船泊位简图。
图注:福建海军:1:永保 2:琛航 3:福胜 4:建胜 5:艺新 6:伏波 7:扬武 8:福星 9:济安 10:飞云 11:振威 12:师船队 13:水雷艇队
法国海军:A:窝尔达 B:两只鱼雷艇 C:益士弼 D:蝮蛇 E:野猫 F:杜居土路因 G:费勒斯 H:德斯丹 I:凯旋 J:四只小汽艇
中立国军舰:英舰1:冠军 2:蓝宝石 3:警觉     美舰:4:企业
外国商帆船:A:辛克尔卡(Sin Koiga) B:巴达维亚(Batavia) C:指南星(Guiding Star)
外国商轮船:D:吴淞(Woosung) E:大沽(Taku) F:格林芬拉士(Glenfinlas) G:玛丽•奥斯汀(Mary Austin)
  8月22日下午5时,孤拔收到了法国政府的开战训令。3个小时后,他召集各舰长到“窝尔达”舰上开会,决意次日动手。
  孤拔的作战方案为:23日中午2时左右,各舰在退潮时起锚,维持极低的速度,保持各舰之间的距离。“窝尔达”升起第一信号旗时,两艘鱼雷艇出动攻击“扬武”和“福星”。第一信号旗降下时,全舰队立即开火。“窝尔达”以左舷火炮掩护鱼雷艇,右舷火炮攻击泊于罗星塔岸旁的师船。3艘炮舰迅速驶至船政局附近,攻击“伏波”、“艺新”、“建胜”、“福胜”、“琛航”、“永保”六舰。“杜居土路因”、“费勒斯”、“德斯丹”三舰以左舷火炮攻击与其平行而泊的“飞云”、“济安”、“振威”三舰,以右舷火炮攻击师船。
  孤拔决定在中午退潮时开战,是因为华舰泊于闽江较上游处,由于舰艏系锚的关系,退潮时潮水使舰身转动,令舰艉朝向较下游处的法舰。这样,华舰就无法发挥火力较强的前主炮的作用。反过来,倘若华舰在涨潮时先行动手,法舰就会面临相同的窘境。正因为如此,法国人在开战之前丝毫不轻松。从上午9时30分涨潮到中午退潮的几个小时里,孤拔以下的法国官兵一分钟也不敢懈怠。孤拔一直在“窝尔达”的甲板上注视着福建海军的一举一动,其部下们亦是如此,甚至紧张得“一点声音亦听不到”。
  曾在法舰“凯旋”(Triomphante,一译特隆方、度方土仓)上参与马江之战的罗亚尔上尉在其所著《中法海战》中对此有一段论述:“我们的敌人可能侦悉了我们的企图,因而对我们先下手。如果他们于潮水来时进攻,那地位便完全倒转,提督所打算可得到好处的所有优势,都将到他们手中去,反而对我们不利。(这种说法似乎有些夸张,毕竟法舰的战力超过华舰远甚)但是,中国人一直到现在,不敢首先发动战事,我们有理由希望他们不至于比从前大胆。提督又可以估计到,他对他们所引起的惊惧,将使他们不敢妄动。总之,这是一种碰运气的事情。作战要勇敢,但同样要有运气。”这些话真切地道出了法军当时忐忑不安的心理状态。可叹的是,法国人也料到了“中国人不敢首先发动战事”,他们虽然紧张,也只不过是有惊无险而已。
   “凯旋”舰,“拉加利桑尼亚”级铁甲舰3号舰(同级共3艘),1869年在罗歇福尔(Rochefort)开工,1877年下水,1879年服役。该舰排水量4585吨,航速12.7节,装备239mm炮6门、193mm炮1门、140mm炮6门、1磅炮4门(以后添加到8门)、356mm鱼雷发射管4具,编制人员352人,战时配备382人。
在法国人紧锣密鼓备战之时,福建海军部分将领也试图自救。“振威”管驾许寿山发觉各舰船停泊得过为密集,不易机动,且与敌舰相距太近,一旦开战,极易被法舰轻易击毁,于是向负责管理船政局营务处、统带一切兵船的张成请求将舰船队列疏散。然而,张成对此置之不理。22日晚间,许寿山还联合“福星”管带陈英等四名闽籍将领一同拜访张佩纶,再请疏散队列,也被拒绝,甚至还被认为胆气不如粤籍的将领(张成是粤人)。或许二张是害怕孤拔兑现“动则开炮”的威胁,但是法人动手已是早晚的事,即使福建海军“不动”,孤拔一样要开炮。就这样,福建海军被迫在最糟糕的状态下迎接无可避免的一战。
  这时,福建的清廷大员们也多少嗅到了些火药味。22日,船政学堂法籍教习迈达乘船抵达马尾,他以前的学生魏瀚(前学堂制造班一届)前去拜访,迈达告之曰:“昨日法公使出京,事恐决裂。”迈达作为法人,竟将情报告知华人,着实令人惊讶。或许由于他认为中法未必开战,或许念及师生之谊,甚至或许是因为其妻是华人?
  魏瀚立即报告了何璟。当晚8时左右,正在法国将领们正在进行作战会议之时,何璟将此消息电告张佩纶,称:“明日法人将乘大潮力攻马尾。”上天借迈达之口,在最后关头给了福建海军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倘若张佩纶决意放手一搏,趁夜打法国人一个措手不及,交手的胜负还难说得很。遗憾的是,张佩纶没有抓住这最后的机会。他虽然回电“严备”,却以照会未到而没有下定决心开战。福建海军绝处逢生的希望,就这样熄灭在了黑夜里。
  可笑可叹的是,有些当地居民还比张大人要清醒些。据罗亚尔记载:“下午有土人长来鬻货者匆匆将赊帐若干一律索清。”商人尚且晓得战争迫在眉睫,赶紧收回赊帐以免蚀本,张佩纶却优柔寡断,最终葬送了一支清政府苦心经营的海军。
     23日上午8时,法国驻福州副领事白藻泰(G•G•S•de•Bezaure)依照昨日与孤拔的商议,将开战的消息传达给了各国领事。马尾港内的英舰“冠军”(Champion)、“蓝宝石”(Sapphire,一译“青玉”)、“警觉”(Vigilant)和美舰“企业”(Enterprise)也接到了通知。随即,英国领事便警告福州的何璟:“三日内法必开仗,其意先将船厂轰(毁),再行渡台。”
  大约两个小时后,法国人正式的宣战照会也经由一名传教士送到了何璟手上。而等到照会翻译完毕,已经过了11点。大约是被英国人口中的“三日内”所误导,何璟并没有立即采取紧急措施。等到他醒悟过来,致电马尾的张佩纶和长门的穆图善,已经是中午1点半以后了。张接到电报,尚未译毕,炮声已经隆隆响起,此时是1时56分(一说45分)。③
  在中法两国军舰同泊一港整整40天之后,马尾脆弱的“和平”终于被法舰的炮火轰得粉碎,悬在福建海军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落了下来。
喋血马江
     按照原定计划,“窝尔达”升起了第一信号旗(据史料记载,该旗是一方形白旗,中有五个黑点)。泊于其旁的两艘鱼雷艇马上出动。而“野猫”似乎急于抢功,也打响了哈乞开斯机关炮。这导致孤拔提前下令降下第一信号旗,命令全舰队投入战斗。“自时厥后,两军交相炮击,山鸣海立,殷殷如万雷,硝烟迷离,咫尺难辨。”
     在罗星塔以西,“扬武”由于在华舰之中战力最强,且为营务处所在,因此最先遭到了法舰的攻击,中弹两处。舰上的留美学生杨兆楠操作后主炮还击,首发即命中“窝尔达”的舰桥。据事后闽海关税务司法来格(E•Farage)的报告,这一炮击毙了来自上海的引水员汤姆斯和五个水兵。事后香港《洋字新闻报》报道,孤拔亦被此炮所及,右臂、左膝及胸均伤。
     仓猝之间,“扬武”不及起锚,其锚链被舰上木匠周宝(一作张宝)以铁锤砸断,战舰才得以启动。但法46号艇已冲了过来,它射出的鱼雷击中了“扬武”右舷舯部。“扬武”受到重创,舱内进水数尺,舰身倾侧,勉强驶向岸边搁浅。“窝尔达”对其猛轰一阵,令其起火沉没。
  46号艇亦遭到了“扬武”的回击,锅炉被其后主炮击中,艇长都庄及水手多人受伤。据一名美国海军的观战者记载,46号艇“艇面被敌弹洞穿如星点,骨肉横飞,凄惨异常”。受到重创的46号艇无力再战,逃向下游,钻进英美等国军舰行列里以求庇护。
     “扬武”官兵147人④,自副管驾梁梓芳以下有107人牺牲(包括三名麻省理工学院1884届毕业生薛有福、黄季良、杨兆楠)。管带张成乘舢板逃走(一说泅水,被福靖后营哨官吴德恩所救),战后被定为斩监候,于1886年获赦。
       眼见“扬武”势危,“福星”管带陈英命令斫碇去救,但已不及,并遭到了45号艇的攻击,幸好鱼雷未中(有一种说法称,鱼雷未中是由于45号艇受到了一艘福建杆雷艇的干扰)。于是“福星”与45号艇在极近距离上展开了混战。45号艇在慌乱之下驾驶失准,其上的木柄和铁叉竟勾连在了“福星”的后艄上,虽开足马力而不能脱身。“福星”水兵见状大喜,个个欲灭之而后快。由于舰上缺少近战所需的机关炮,水兵们便抄起步枪和手掷的榴弹,劈头盖脑地打向45号艇。艇长拉都的眼睛被子弹击伤,一名水手的胳臂亦被打折。45号艇吃了一顿饱打,情急之下奋力挣脱,忙不迭地拖着伤躯逃向下游,躲在美舰“企业”(该舰停泊位置在中外诸舰船中最靠外)身边。
  此时,“伏波”、“艺新”两舰已向上游撤退(其实说是逃跑也不为过,“艺新”无一死伤,“伏波”仅亡舵工一名,可见几乎没有经过什么战斗)。“窝尔达”前往追击两舰,“艺新”于是转舵轰击数炮。孤拔也许担心穷鼠啮猫,也许挂念主战场,不再追击,下令回撤,攻击“福星”。(一说,“窝尔达”追击逃逸两舰时,是被船厂中差弁用炮击退的,随即再次追击,仍被击退)两舰上驶到林浦一带自沉,以阻塞至福州的航路。战后,“伏波”管驾吕文经以“中炮先退”被革职,而“艺新”管驾林承谟以“力战得脱”(大概指的就是“艺新”朝“窝尔达”开的那几炮)免于处分。
     见到“伏波”、“艺新”撤退,陈英的仆从程某向他建议,两舰已开向上游,本舰也宜去上游与各舰会合,相机回击。陈英怒目叱道:“尔欲走我耶?”于是号令全舰官兵:“男儿食禄,宜以死报,今日之事,有进无退。我船锐进为倡导,当有继者,安知不可望胜?”官兵齐声响应,“诺声雷动”。
     “福星”一马当先,直冲敌阵,左右开炮击敌。只可惜炮小且少,威力不大。激战一番,“福星”中了数弹,所幸未伤要害,旋即驶到下游。装足弹药之后,这艘无畏的炮舰再次杀入敌阵。孤拔见其勇猛,也有所忌惮,竟调集了三艘战舰围攻这艘515吨的小舰。“窝尔达”副舰长拉北列尔(de Lapeyrere,1909~1911年曾任海军部长,中将)亲自指挥舰载鱼雷艇“淮特”向“福星”发动了攻击,命中其螺旋桨。而“福星”“舟中机损人亡,毅然不顾,但以炮向孤拔船”。
     炮火纷飞下,陈英仍然屹立望台指挥,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8岁。三副王涟继续指挥,亦中弹倒下。舰上死伤枕藉,而官兵仍然死战不退,以至“英美观战者均称叹不置”。直到火药舱中弹爆炸,战舰在大火中下沉,官兵才纷纷跳水。“福星”官兵95人,自陈英以下牺牲者69人,
     跟随“福星”前进的,只有“建胜”、“福胜”两艘蚊炮船。然而蚊炮船本为防守海岸线而设计,对冲锋陷阵实在是力不从心。两艘姊妹舰仅有瓦瓦苏尔(vavasseur)式254mm炮各一门,若是在闽江口把守倒是得其所哉。但是在江内鏖战却显得笨重迟钝,只能远远射击,无法与“福星”携手抗敌。而两舰在督带吕翰,管驾林森林、叶琛指挥下,亦英勇奋战。
  吕翰字赓堂,广东鹤山人。生性沉毅果决,为人勤勉。受命统领两只蚊炮船时,他手抚巨炮,笑道:“酬我志者,此也。”法舰入寇后,他送家眷回乡,写下遗书:“翰受国恩,见危授命,决不苟免!”立志与敌决一死战。是役,吕翰坐镇“建胜”,仗剑督战,有凫水逃生者辄砍之。激战中,额头中流弹,裹伤之后仍然继续指挥。
     恶战中,“建胜”一炮击中了“窝尔达”的舰艏桅,令其受了轻伤。法舰也忌惮其巨炮的威力,合力夹击。吕翰、林森林均中弹身亡,后“建胜”亦被击沉,舰上官兵48人,44人牺牲。
     余下“福胜”一舰,仍在拼死抵抗。虽然舰艉中弹起火,兀自发炮击敌。大副(一说管炮,另一说大副兼管炮)翁守正(原名守恭)开枪击毙两名法兵,自己亦胸部中弹而殁。管驾叶琛面颊被枪弹穿过,倒地之后又复起指挥开炮,胁下再次中弹,终于牺牲。不久舰亦被击沉,47名官兵中有25人牺牲。
    “福胜”、“建胜”在11艘军舰之中抵抗到了最后,(两舰到了2时32分之后才被击沉)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两舰是福建海军之中仅有的钢壳军舰,防御力多少强一些。
     两艘运输船“永保”、“琛航”泊于船厂铁水坪前。尚未起锚,已遭法舰猛轰,连中十余炮,起火燃烧。两舰火力不甚强大(各装160mm炮1门,120mm炮2门,一说没有火炮),原本准备各载三百士兵冲撞敌舰,进行接舷战,“以短兵杀贼”。遗憾的是,它们没有得到施行这一古老战术的机会,均含恨沉没在船厂附近。“永保”官兵67人,有6人牺牲。“琛航”管驾杨永年重伤,67位官兵中牺牲30人,负伤25人。
  在罗星塔以东,闽师总吨位3000余吨的三艘炮舰也和法军总吨位12000余吨的一艘铁甲舰(早10时,原在马祖的铁甲舰“凯旋”离开马祖澳,进入闽江增援,沿途未遭阻拦,于中午1时50分驶至罗星塔下)和三艘巡洋舰展开了一场实力悬殊的战斗。
     “飞云”、“济安”、“振威”在法舰第一轮炮击中均已带伤。而最弱的“振威”在三舰之中表现最为英勇。管带许寿山见敌舰开火,急令斫碇还击,并立于望台指挥。锚链方断,法舰的第二轮炮弹已向“振威”倾泻了下来,更兼机关炮弹如雨下(“杜居土路因”、“费勒斯”、“德斯丹”三舰共有37mm机关炮24~28门),“振威”身负重伤,而“凯旋”重炮的轰击对其更是雪上加霜。但它仍奋力向“德斯丹”冲去,大有玉石俱焚之势。而“德斯丹”旁边的“费勒斯”连忙以侧舷炮掩护,击中其锅炉,引发爆炸,“振威”不甘地缓缓下沉。而在将沉未沉之时,一面龙旗升上了“振威”的桅杆,以示舰虽可沉,志不可夺!
  关于“振威”沉没的情况,尚有另一种说法:美舰“企业”上的军官罗蚩所著《马尾观战记》和张佩纶战后的奏折都称,“振威”被“凯旋”(张称其为“双筒三桅乌波铁船”)撞成两截,笔者认为似乎不太可信。
     许寿山,字玉珊,福建闽县人。喜游山水、咏诗词,有儒将风度,好结交豪杰,亦常以豪杰自命。此役中,许寿山的表现完全不愧“豪杰”二字。
     在最后的关头,许寿山仍然泰然自若。战舰行将沉没之时,他从容拉开火炮的引绳,射出了仇恨的炮弹。这最后一炮重创了敌舰(根据罗亚尔的记载,此舰为“凯旋”)舰长和两名水兵。一名外国观战者惊叹道:“这一事件在世界最古老的海军纪录上均无先例!”“振威”88名官兵自许寿山以下,牺牲55人。
     “飞云”锚链未断,已中炮起火,更受到三艘敌舰的合击,但是“中流坚拒不退”。本舰督带兼管驾,广东水师参将高腾云亲自发炮击敌,连连命中。不幸被弹片炸断腿,又中炮坠水,壮烈牺牲。(9月14日《申报》称“飞云”舰长是黄伦苏,并且在战斗中牺牲,实误。黄伦苏已于1883年卸任,而且在民国初年曾任广东舰队司令)“飞云”旋即被“凯旋”击沉。全舰104名官兵,自高腾云以下有46人殉国。
  “济安”与“飞云”的命运一样悲惨,尚未起锚已被“凯旋”击沉。管驾林国祥负伤,全舰官兵104人,自管炮梁琛以下牺牲70人。
     军舰已是一败涂地,等而下之的师船更是无力回天。由于当天盛行东风,师船无法向法舰进击,多被击沉在泊位。“但见敌燃一炮,我沉一船,不须臾无孑遗矣。”但船上将士亦以旧式火炮奋力轰击法舰,令距其较近的“窝尔达”再度受创。(罗亚尔称,一颗球形炮弹击中了“窝尔达”,击毙了引水员汤姆斯和两个舵手,与前文所述法来格的说法矛盾)
     清军事先准备了众多的火攻船,打算用以弥补战舰的不足,可惜未能成功。毕竟,马江不是赤壁,孤拔不是曹操,法国战舰不是连环战船。火攻船“讵未及驶近,已为敌炮遥轰”,纷纷沉没。船上水手、水勇伤亡惨重。其实,倘若清军先下手为强,这种古老的战术还是很可能取得一定战果的。
     七艘捍雷船的表现很令人失望。海战中它们并未奋勇向敌舰冲击,而是“向港汊而匿”。但它们也没有逃得一条生路,均被一一击沉。
  对闽师舰船大施屠戮之后,法舰又炮击岸上炮台。而清军陆勇和炮勇亦“伏沟狙击,抵死不退”,伤亡也不在少数。
下午4时55分,孤拔令法舰在炮台火力圈之外抛锚,而法国人的炮击一直持续到晚8时许方才停歇。
     恶战之后的马江,江面上充斥着沉舰的桅杆、飘浮的船板、残缺的尸体,更被染上了一层凄惨的血红。江水滔滔,奏着一曲悲怆的挽歌。清政府第一支近代海军,就这样在马江灰飞烟灭。
当时点石斋画报刊登的“法犯马江图”,吴友如绘。左侧的大舰为“窝尔达”,右侧的大舰为“扬武”,前方是一艘正在发射鱼雷的法国鱼雷艇。鲁迅曾这样讽刺吴氏的绘画太过业余:“例如画战舰罢,是一只商船,而舱面上摆着野战炮。”不过图中的战舰装备的都是侧舷炮。
战后余波
     虽然马江之战已经拉下帷幕,但是其余波未消。
     当夜,清军将士仍以一些残存的大大小小的火攻船对法舰发动了多次进攻,当地居民也自发驾渔船、盐船,携带各种火器助战。夜战虽未建功,亦令法国人一宵不得安宁。“所有的战舰都把时间用在变换碇泊的地点,避去这些浮游的巨大火盆的过路……大部分的船必得要移动三四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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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4 22:46:30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人境庐人 于 2012-11-25 13:08 编辑

  24日,孤拔本打算派兵占领船政局,但他手头的陆战队员仅有600余人,要完成这一任务显然是捉襟见肘。而且,传言中国人已在船厂里埋设了地雷。再想起基隆之战中法军轻率登陆的后果,孤拔打消了这个念头,改用舰炮轰击。从上午起,“德斯丹”、“野猫”、“蝮蛇”3艘吃水较浅的舰艇趁涨潮开始炮轰船政局,给其造成了极大的破坏。闽局所制第五号铁胁船“横海”即将下水,亦遭荼毒,身上留下了90余个弹孔。炮击中,船政局工人汪齐善等因护厂而牺牲。
    同日早晨,泊于闽江口的铁甲舰“拉加利桑尼亚”(La Galissonniere,一译拉加厘松尼埃)在“中国”分舰队司令利士比(S•N•J•Lespes)少将指挥下企图闯入江内与孤拔会合,遭到金牌炮台炮击而退。
金牌山炮台
  25日凌晨4时,清军两艘水雷艇趁夜色掩护驶向法舰队,可惜功不获施,为法舰所察觉并击沉。
上午7时,“杜居土路因”、“凯旋”两舰上的陆战队员凭炮火掩护在罗星塔登陆,拆走克虏伯大炮3门。11时,孤拔召开舰长会议,下令撤出闽江并摧毁沿岸炮台。或许是因为忌惮炮台的火力,他改乘防护力更强的“杜居土路因”。12时40分,舰队启程,以单纵队前进,依次为“凯旋”、“杜居土路因”、“费勒斯”、“德斯丹”、“窝尔达”、“野猫”、“蝮蛇”、“益士弼”。重伤的两艘鱼雷艇由先头两舰分别拖带。
    舰队于下午5时在大屿附近停泊,对田螺湾炮台开始了炮击。由于闽江所有炮台的岸炮炮口都对着下游,无法回转,因此炮台对从上游方向进攻的法舰无能为力,只能受制于人。次日,法舰再度猛攻,终于击毁了炮台。法陆战队乘机扑上岸来,遭到清军奋力狙击,被击伤多人,只得撤回舰上。25日,“拉加利桑尼亚”对长门炮台发动了进攻,在距其两英里半处开炮轰击。穆图善指挥守军还击,命中拉舰二弹,迫其撤退。此役,驻守长门后塘寨的捷胜营(又称凯字营)哨官李全寿头部中炮殉国。
    拉舰所受创伤较重,于9月初驶到香港进行修理。但愤怒的华工坚决拒绝为法国人服务,甚至打算将拉舰焚毁。风声走漏后,拉舰被迫离开香港,前往日本修理。
    26日,法舰顺流而下,炮轰闽安炮台,并派遣陆战队将其占领。炮台的大炮被法军炸毁,土垒被夷为平地。此日,清廷正式下诏对法宣战。这时,已是马江之战过后的第三天。
    27日,孤拔自率“杜居土路因”,在一艘汽艇引导下向长门炮台发动了攻击,以侧舷炮猛轰炮台的背面和侧面,杜舰桅楼上的水兵也用哈乞开斯机枪对炮台和周围的清军狂扫。守军虽有心杀敌,无奈重炮难使,因此法军一时未遭抵抗。不久,一队勇敢的将士在长门山上集结起来,以来复枪射击敌舰,据说击毙法军4人,击伤多人。但是,作为观战者的罗蚩却以讽刺的笔调写道:“应该承认有几颗流弹打中了射击目标的附近水面的;但绝大部份的子弹却埋在后山的土里,而且有许多子弹却飞往或还在正飞往月球旅行去。” 应该说,清军仅凭来复枪似乎不太可能取得如此的战果,但是罗蚩的描写也未免太过夸张,清军枪法即使拙劣,也不至于如他所说那样朝天放枪。
    令人欣慰的是,经过几日伏沟苦战,长门炮台守军终于保住了阵地。炮台的1门克虏伯210mm炮和4门170mm炮一直没有机会向法舰倾泻怒火,待到法舰驶过之后,终于开火伤其一艘,略出将士胸中几分恶气。
28日拂晓,“杜居土路因”、“凯旋”两舰开始炮轰金牌炮台,“窝尔达”和“野猫”后来也开了火,法舰的炮声一直响到了黄昏时分。次日,法舰又抵近炮击,终于摧毁了炮台。
    30日晚10时,孤拔的舰队(“梭尼”、“雷诺堡”两舰于27日中午3时与主力会合)离开闽江,和“拉加利桑尼亚”会合后开到北面的马祖澳。动荡不安的闽江终于平静了下来。
忠魂不朽
   
马江之战,虽然历时不长,但是其惨烈程度却丝毫不在黄海大战之下。此役,中国海陆诸军将士伤亡惨重,计有796人殉国。
海战后,战场附近军民打捞起大部分牺牲将士遗体,少数完整的(这些将士多是落水后被法国人用竹竿猛击而溺死的)被家属领回安葬,而多数无法辨认的被葬在马限山麓,共有九冢,冢前各立“忠冢”石碑。1920年,九冢与葬于马尾船厂船坞旁的一些牺牲将士遗骸被并为一墓,墓前有一舰板焊成的碑亭,亭内立一石碑,铭曰:“光绪十年七月初三日马江诸战士埋骨处”。
    1885年冬,为纪念马江之战中为国捐躯的英灵,昭忠祠在牺牲将士之墓北侧动工兴建,第二年落成。祠中奉祀全部796位死难将士。1920年,在闽籍海军将领蓝建枢的倡议下,昭忠祠得以重修。
长门炮台
  1984年,在马江之战百年祭之时,国家大规模修缮了昭忠祠,并将其辟为马江海战纪念馆。
海战虽以惨败告终,但以许寿山、陈英、吕翰等将士奋战之英勇,气势上丝毫没有输给法国人。对此,赫德曾评价道:“真正的荣誉应当属于战败的人们……他们奋战到底,并且和焚烧着的,满被枪弹洞穿的船舰一齐沉没。”诚哉斯言!此役,近八百中华男儿以鲜血捍卫了龙旗的尊严,他们的英灵,将永远闪光!
    败因思考
    推究马江之战的败因,大致有几个方面。首先当然是清政府外交手段的软弱,令福建海军被一步一步逼上了绝路。拒敌于口外不可,沉船断敌后路不允,先发制人不许。闽师将士所能做的,只是眼睁睁地望着法国人摸透了己方的底细(孤拔甚至化装成传教士亲自出马踩盘子),占尽了战场的地利,然后坐待炮火的来临。正如罗蚩所说:“拱手以待敌人之制,是虽有坚甲利器,亦无所用之也。”马江之战的胜负,在第一炮打响之前其实已经见了分晓。
  中方领导集团素质的低下在很大程度上也导致了海战的失败。作为主帅的张佩纶并不晓畅军事,其他大员也不见得能比他高明多少(张氏的糟糕指挥,令有些史家怀疑派他会办福建海疆事宜是慈禧借机修理清流的手段)。福建海军的基层军官们虽有报国热忱,可惜未经战阵,经验未足,与孤拔等一干“狡黠素著”的法军将领相比尚显稚嫩。论人力资源的质量,中方是远不及法方的。
    福建海军的素质也绝对称不上过硬。固然,闽师将士在战斗中不可谓不用命;然而,根据法方资料,法军仅死6人,伤27人,这不得不让人怀疑福建海军的训练水平。相继统率福建海军的李成谋、罗大春、彭楚汉皆为旧式水师将领甚至陆军将领出身,并不晓畅近代海军事务,福建海军日常训练状况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南北洋大臣拥兵自重,不施援手,致使福建官兵只能孤军奋战。李鸿章、曾国荃均各扫门前雪,将重金购置的战舰雪藏。因此,虽然当时中国近代海军已经小有规模,在闽奋战的军舰却只是二三流的货色。张佩纶战后曾满腔愤懑地奏道:“使闽军若得南洋六百匹马力之数快船以战,则今日断脰陷胸之忠义,安知非攀鳞附骥之将材!”虽然此语不乏开脱罪责之意,但必须承认:倘若南北洋海军南下援闽,马江之战即使败北也不至于如此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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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5 00:33:2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人境庐人 于 2012-11-26 12:40 编辑

    客观来讲,福建海军的舰船质量与法舰相比,整整差了一个数量级。而且由于锚地固定、阵列密集,这些舰船甚至无法完全发挥出它们仅有的实力。尤其遗憾的是,两艘蚊炮船被迫在江内进行近战,威力大打折扣。有位外国人对此评价道:“如果这两只炮舰有适当的人员配备和良好指挥,并且在一个较安全的距离时,一定会给了敌人许多麻烦。
  马江之战使福建海军精锐尽折。战后,闽师惨淡经营多年,阵容一直单薄不堪,新舰仅有闽局制造的鱼雷快船“福靖”、德制鱼雷艇“福龙”,余下的就是打捞起来的“伏波”、“艺新”、“琛航”,四处拼凑的旧舰“靖海”、“长胜”、“元凯”、“超武”、“海镜”,总吨位不足万吨。至辛亥革命前夕,境况更是凄惨,仅有运输舰3艘,巡缉兵船3艘,总吨位3875吨,较之当年景况已完全不能同日而语。福建海军,在经历了甲申年的悲剧之后,无奈地走上了下坡路。(全文完
)
链接1•“福胜”级蚊炮船产地问题

    “福胜”级蚊炮船是福建善后局通过上海瑞生洋行向莱尔德(Laird)公司购买的。该公司所在国家,有英美两种说法。笔者经过查询,并未找到美国的Laird,而查到了英国Laird船厂的资料:该厂由Macgregor•Laird手创,位于英格兰别根海特(Birkenhead)港,曾经建造过美国南部邦联海军的功勋舰“亚拉巴马”(Alabama)号私掠船等一大批军舰。而且,鉴于伦道尔式炮艇为英国首创,Laird是英国公司的说法也比较合理。
链接2•第一次基隆之战
    基隆,由于地理位置重要,而且拥有出产丰富的煤矿,更兼远离大陆,不易守备,成为了法国人眼中理想的“抵押品”。7月16日,督办台湾事务的刘铭传甫于基隆上岸,次日法舰“费勒斯”便如影随形地尾随而至。是日基隆炮台及军舰均鸣炮向刘致意,兵勇亦列队出迎。“费勒斯”不明就里,差点和清军开打。而直到半个月后,法军才真正进攻基隆。31日,在闽江的孤拔接到了海军部的指示:派遣“拉加利桑尼亚”和一艘炮舰去占领基隆,直到迫使清政府交纳赔款。8月2日,孤拔命令利士比率军前往执行。次日,利士比乘炮舰“鲁汀”(Lutin)出发,在马祖澳与“拉加利桑尼亚”会合并换乘该舰。4日,这支小舰队抵达基隆,与“费勒斯”会合。当日下午,利士比派员送交劝降书于基隆守军,未获答复。次日,法舰炮击岸上炮台,并派遣陆战队成功抢滩,取得了一定战果。同日,得意忘形的利士比派“鲁汀”赴沪向巴德诺报捷。不料,次日刘铭传指挥清军,硬是将法国人撵回了军舰上。利士比刚刚获得的小小胜利,转眼间化为泡影。
  基隆保卫战的胜利,对清政府不啻为一剂强心剂,而对骄狂的法国人则是当头一棒。这一战教会了法国人,轻率登陆的后果不堪设想。孤拔、利士比在此后的军事行动中表现出来的谨慎态度,与之有莫大关系。
    在基隆开打之后,马尾依然维持着“和平”,可谓荒唐之至。法军虽然在基隆吃了刘铭传的苦头,却可以去闽江休憩——第一次基隆之战后,“费勒斯”竟然有恃无恐地驶回了马尾。这真是对中国海防莫大的羞辱!
链接3•如果“定远”、“镇远”能够参加马江之战
    这并不是凭空的想象。8月21日,法国署理驻华公使谢满禄(Semalle)下旗出京,以示决裂。法国外交部亦送交出境护照于驻法的李凤苞,令其离境。感受到了强烈的火药味,清廷电谕李凤苞,令其从速遴选雇用德国军官五十人来津,供李鸿章调遣。又令其设法将尚在德国的“定远”、“镇远”弄回中国。(“定远”于1883年底,“镇远”于1884年初完工。由于中法战争爆发,两舰无法回国)
  当然,在中法交战的状态下,且不论德国如何,法国是绝对不会容许“定”、“镇”抵华参战的(李鸿章曾经自信地说道:“‘定远’升徳旗,法何敢截?”但是,最终事实证明这不过是一句梦话)。然而,两艘铁甲舰威震东亚的实力却使人不禁想象,如果它们参与马江之战,结果会是怎样?倘若两舰抵闽参战,仅它们的排水量就足以与法国参战十舰的总排水量相匹敌。而它们的8门305mm巨炮和最厚处达355.6mm的坚实装甲更是法舰无法望其项背的(法舰最大的火炮是“凯旋”的6门239mm炮,最厚的装甲是“凯旋”厚152mm的侧舷装甲)。事实上,当时在整个法国远东舰队中根本找不出一艘可以与“定远”型铁甲舰相抗衡的战舰。几乎可以断言,若“定”、“镇”两舰在闽,法舰无论如何也占不了上风。遗憾的是,“定”、“镇”痛殴法舰的画面只是幻想而已。当它们十年以后真正参战之时,面对的是比法舰队更加强大的日本联合舰队。
链接4•哪艘清舰临沉升旗发炮
    罗亚尔《中法海战》中有这样一段描写:“在其中一艘巡洋舰上,船身四分之三都着火了,而且即要沉入江中,中国黄旗忽然升起来,又有一个炮手向我们的战舰送来最后的一炮。”《龙旗飘扬的舰队》认为此舰是“扬武”,而《清季的洋务新政》和《晚清海军兴衰史》认为是“振威”。笔者认为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些。罗亚尔所在的“凯旋”和“振威”同在罗星塔以东,近在咫尺。而“扬武”在罗星塔以西,与“凯旋”相距甚远。当时激战之下,罗亚尔似乎不大可能注意距自己较远的一艘战舰的举动。而且,“振威”临沉时发出最后一炮之事也多见记载。因此,尽管罗亚尔称该舰为“巡洋舰”,笔者权衡之下还是认为此舰更可能是“振威”。
链接5•法国人的暴行
    法军在马江之战中严重违反了国际法,大肆屠杀清军落水将士。海战中,英、德、美诸国舰船有欲救援落水清军者,竟为法军所阻。更有甚者,法军两艘炮舰开足马力在江面上狼奔豕突,激起大浪,令落水清军被浪峰吞没。虽有善泅水者,亦被法军以机枪扫射,竹竿猛击,以致溺水而殁,令人发指! 1884年8月28日的《申报》报道:“华兵有溺毙者,有受伤者,有凫水逃避者,有号呼求救者,而法兵船仍放炮不止……有一华船火势炎炎,人皆引领待救,惨不忍视,法船犹向之放炮,此真无人心者!”24日6时,法舰还炮轰了船政局附近的村镇。法国人行径之野蛮,以致连闽海关税务司法来格都谴责道:“这不能叫作战,这是屠杀。”法国作家雨果那句对火烧圆明园的著名评论用在这里,真是恰如其分:“我们欧洲人是文明人,中国人在我们眼中是野蛮人。这就是文明对野蛮所干的事情。”
链接6•船政菁华的凋零
    福州船政学堂,是中国近代第一所海军学校,为海军事业输送了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马江之战中牺牲的各舰军官,多数是船政后学堂驾驶班的毕业生(牺牲的舰长中唯有行伍出身的高腾云一人例外):一届有“振威”管带都司衔衔留闽尽先守备许寿山,“福胜”、“建胜”督带兰翎参将衔补用游击尽先都司吕翰,“扬武”副管驾花翎都司衔升用守备尽先千总梁梓芳;二届有“福胜”管驾都司衔留闽补用守备尽先千总叶琛;三届有“福星”管带都司衔五品军功陈英,“建胜”管驾都司衔五品军功林森林;五届有“福星”三副五品军功王涟;七届有“福胜”大副五品军功翁守恭;八届有“振威”二副六品军功邝咏钟。船政学堂的菁华,晚清海军的栋梁,在此役中遭受了惨重的损失。
链接7•炮击英舰事件
    在马江之战后,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炮击英舰事件。9月6日,英舰“思费尔”驶入闽江,遭到金牌炮台炮击,中炮二发,受伤三人。8日,英国公使巴夏礼为此向清廷提出抗议。11日,总署答复道,发生炮击事件是因为炮台守军将雾中的英舰当作了法舰,并致歉云云。马江的悲剧发生后,炮台显然不那么畏葸不前了。遗憾的是,炮台没有起到阻止法舰入寇的作用,却酿成了一桩外交事件,把清廷吓得不轻。
                    福州百姓敬献死难诸将之挽联
许寿山
裹革做完人,潦雾躬亲刚匝月;
焦头多上客,突薪公论自千秋。
陈英死矣男儿复何恨,誓贺兰共灭,忠魂如见绕浮图。
伤哉士卒不生还,叹马服无成,过客独来吊镞□;
叶琛
陈涛斜再见于今,刘秋本书生,涕泣莫读覆辙事;
游夷革早拼一死,伍胥真贤名,唔鸣长作怒涛声。
林森林
持金护香归,身早许君犹恋母;
上书成错铸,世无知己枉生才。

(林氏战前将平素所用香囊寄归其母,故有“护香”之语)
                   马江之役生还诸将战后事略
    在马江海战中幸免于难的管驾们,战后均继续为海军事业出力。
    “琛航”管驾杨永年:1889年9月28日,以管驾身份驾“龙威”舰第二次出海试航。“龙威”调北洋后,改任副管驾。
    “永保”管驾林文和:战后曾长期率舰驻守台湾,晋升游击,赏戴红顶花翎。去世后葬福州登云山,诰授武显将军。
    “济安”管驾林国祥:战后曾任“琛航”舰管驾。1891年4月26日,调“广乙”舰管带。1894年10月16日,暂署“济远”舰管带。次年3月被革职,不久重获起用。1896年,与程璧光等人前往英国监造“海天”、“海圻”两巡洋舰。后在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属下任水师提标左营游击。1909年随李淮南巡西沙群岛,担任航海指挥。1909年去世,诰授武显将军。
    “伏波”管驾吕文经:战后,被张佩纶参以“中炮先退”,请旨即行革职,永不叙用。朝廷旋即降旨,将吕革职,发往军台。前陕甘总督和闽浙总督左宗棠均为其说情,请以留台湾军中效力,朝廷不准。1894年,北洋吃紧,正当用人之际,吕重获起用,代理“镇北”蚊炮船管带。甲午战败后,重被革职。1895年6月,作为随行武官跟随李经方与桦山资纪谈判割台问题。重建海军时,又赴德监造“海龙”等4艘鱼雷艇。1908年去世,诰授振威将军。
    “艺新”管驾林承谟:战后,以“力战得脱”免于处分。1888年任船政学堂“靖远”练习舰管带。1889年5月15日,驾“龙威”舰出海试航。1890年11月,任“广乙”舰管带。次年4月26日,调“广丙”舰管带。1893年12月,调“福靖”舰管带。后又调“元凯”炮舰管带。1913年7月16日,授海军中校衔。1919年12月7日,升海军上校。
注:①有些资料提到,法舰队中还有一艘运输舰“南台”(Nantai),但未见于权威资料。
②可以肯定,当时在马尾有中国的鱼雷艇。佐证有:2003年福州郊区曾经发生了一起陈旧鱼雷爆炸事故,专家认定其为马江之战中清军的鱼雷。
③一些资料记载,开战前,张佩纶曾遣魏瀚前往法舰,以求孤拔缓手。魏瀚乘坐的水雷艇从上游驶来,孤拔误以为中国人发动攻击,因此下令开战。林庆元先生在《近代爱国的造船专家魏瀚——兼对魏瀚向孤拔乞缓开战史料质疑》一文中认为这种说法不可靠。
④8月10日,福建给清廷的上奏中陈述道:“各轮船添配升火炮勇水手等项:‘扬武’八十名,‘济安’、‘飞云’各五十名,‘福星’十五名,‘永保’二十名,‘伏波’三十名,‘福胜’、‘建胜’各十二名。”而在各战史文章里未见添弁一事,故笔者也不敢确定其是否实行,姑且存而不论。下文中提及各舰人数,均为额定数目。
  
本文以《马江之血》之名发表在《战争史研究》第15期上,承蒙宝剑橡叶骑士兄帮忙联系投稿事宜,以及幽灵主编的大力斧正,不胜感激,志此鸣谢!本文与杂志版略有不同,文字有所改动,并增加了一些内容与图片,标题改回原来的《血染马江》,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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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6 12:43:12 | 只看该作者
这是研究中法战争的历史学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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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7 23:35:31 | 只看该作者
何如璋冤案由法事起。看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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