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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广人的“重口味童年味道”,还能这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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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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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1:06:15 | 只看该作者
粤北连州:广东最酸最辣的地界

老广人的“重口味童年味道”,还能这么好吃?
准备去晾晒的沙坊粉

   连州镇:沙坊粉

   没吃早饭。早起匆匆出门,去连州镇沙坊村,因为这里的切粉大大有名。

   半小时后,我们糊里糊涂,在一间卖切粉的铺子里坐了下来,不是餐馆,是个会客室,围坐茶几上边,白白的肠粉状的东西堆在一只不锈钢盆里,满出盆口,一条一条的“肠粉”软软趴在一起。陆续有筷子、一次性碗递到我手里,一只不锈钢碗也加入了茶几布局,里头是蘸水,酱油、芝麻油、蒜碎与红米辣椒丁调成,或许还略撒了点盐也未可知。里头放了个不锈钢勺,任君取用的意思。

   切粉的开场,是如此之不起眼,没想到,它却成了我在连州最回味的一顿早餐,现在还能回味起它的醇香,辣椒、蒜碎这两样常见但醒目的佐料竟都没将这醇香盖住。它比肠粉厚实,也更有韧性,牙感更足,你的唇齿都想要挽留它。米香阵阵,传递出来的是熟悉感在告诉你,这不是什么你从没见过的东西,我从中获得了巨大的愉悦,说不清是与那天早上的饥饿有关,还是因为它的温润且醇厚的质感,本身就极具魅力。

   这形如肠粉的东西就是切粉,只不过是个半成品,它刚由米浆蒸出,尚处在切粉工序里的第三步。第一步是米在水里浸泡三四个小时,第二步是磨浆机碾磨三圈出汁,然后才是兑水蒸。蒸完再往后走,还有晾晒、浸泡、切成丝条、捆起来晒干等工序。

   连州人早中晚、夜宵都可能会吃切粉。早上大概率是汤煮,中午晚上是蒸,蒸的时候放上酸豆角和牛肉粒,这两样经典搭配在连州是随处可见。到了夜宵,当然得炒,炒得油油的,仍不免要加入酸豆角,或酸菜,或酸笋,总之是提供酸味的各种版本。炒粉于连州人而言,总能在大排档里占有稳固的一席。

   这天早上,这种半成品,我忍不住吃了三大条。

   隔壁,石宗信师傅正热火朝天制作切粉。他主要负责蒸,所有环节里,蒸这一步顶要紧。通常是100斤米,能蒸出200斤切粉。

   那个蒸米粉的灶台,闪耀着几代人的智慧光芒。它里面是一个半封闭的环境,只留一个小口子,用于加水。两条滑轨并两块蒸面板,可左右推动,一面推进灶台里,一面就出来了。趁蒸其中一面的工夫,在另一个面板上,倒一大勺米浆进去,一条竹制耙,转着圈给米浆铺匀,就像摊煎饼。摊完,师傅也不能闲着,他把刚才蒸出来、挂到竹筒上的那一大圆张取下,拎到旁边竹架子上再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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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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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1:07:58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无星无杠 于 2024-5-14 11:09 编辑

老广人的“重口味童年味道”,还能这么好吃?
只有产自沙坊村的切粉才能叫“沙坊粉”

   回到灶台前,蒸汽连绵而出,就到火候了。面板拉出来,刚出蒸灶的米浆大饼子鼓起一个个气泡,遇到外面的冷空气,迅速瘪了。“看这些气泡也能知道蒸没蒸到火候,时间要是短了,气泡就小。”石师傅拎起它,挂到这一边的竹筒上。面板里略刷点油,倒入一大勺米浆。一个新的循环又开始了。

   按这个步骤,灶火一旦烧起来,师傅就没个停。一张接一张蒸出来往外送,三五分钟就能出一张,每一秒都不会浪费。等到旁边竹架子上铺满,会有人过来,举其过头顶,运去晒场。工厂时代之前,沙坊村产的切粉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我们早上吃到的,就是从这台灶里蒸出来的。师傅说,特地给我们蒸了一张薄的。厚薄也好处理,他自己做了几个竹耙,齿有大小高矮,只放半勺米浆,摊薄一点即可。正常情况下,一张切粉皮有3毫米厚。

   我从小爱吃炒粉,说是吃得淡,但早上对用猪油、青菜肉丝和辣椒炒出来的粉干很难抗拒。每次回家,我妈倘若早餐炒粉干,我总能吃得一上午都肚子鼓鼓的。我以为炒粉干好吃的要诀在于“干”,米粉唯其干才有上乘口感,越干越好,甚至宁可它干到一筷子塞进去差一点儿就要噎在喉咙的程度,也不愿意它湿。湿,多数是因为粉干浸泡过度,或者翻炒的时候不够长,因为炒它需要一刻不停地用双长长的筷子挑动。我自己炒粉丝,对干湿程度总把握不好。这种我头一次吃到的切粉,或许可以完全解决这个难题,因为它晒干后本身的含水量就比米粉高,炒之前稍微浸软,就可以下锅。只不知这个猜测能否真正实现。

   切粉在连州很受欢迎,它也是平民好物,大排档里用它下酒,好像是菜,可又完全能作主食,十分令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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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Master]伴坛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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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1:10:34 | 只看该作者
老广人的“重口味童年味道”,还能这么好吃?
如果你有机会去德强牛肉面馆,强烈建议点蒸面

   星子镇:牛肉面、牛肉糍和扣肉

   星子镇有七八条街,最常见的就是牛肉面馆。东升路上有一家叫“德强”,是老板的名字,老板姓文,这也是家夫妻店。文嫂说“到8月17号就是23年整”,张口就是开张的准确日期。文老板年轻时在深圳一带打工,在工地上做水泥灌注,是项体力兼技术的活,一个月能挣三四千块,在那个年代很是不错。带着打工的积蓄,他回到星子镇,在这条路上起了房子,二层,新屋入住那天是1991年4月25日,这日子同样记得清清楚楚。对小户人家来说,起房子、开门做生意,都是顶大的事,又怎么会不记得。

   就凭这间牛肉面馆,夫妻俩养大了三个孩子,还买了两套房。两个女儿已经结婚,儿子排行老二,还未成家,这两套房就算是为他以后的人生打下的基础。夫妻二人自打牛肉面馆开张,除去春节那三五天,从来没有休息过。

   德强牛肉面馆也因此成了星子镇上最老牌的面馆。当年也有比他们开得早的,但都没坚持下来,干早餐这一行,作息与旁人反着。文嫂凌晨4点就得起床,上市场买20斤鲜牛肉,回来用酱油、生粉等腌上,一天就这样开始。

   当然,他们也自己做面,逢年过节生意好,文嫂得用掉一百三五十斤的面粉。切粉在星子镇虽不如面受欢迎,可也能卖掉七八十斤。起初,夫妻二人也做肠粉来卖,越做越发现,吃牛肉面的客人最多。他们逐渐把牛肉面开发出炒面、汤面和蒸面三种样式。文嫂每天都用猪骨熬一大锅汤,汤面在早上总是最受欢迎。我吃起来,更爱蒸面,因为它更入味。蒸面的锅子仿佛迷你版肠粉锅,是个铝皮盒子,五个抽屉,人多的时候可以同时开工,将豆角和牛肉盖在面上,洒上花生油,蒸出来后,轻易就是美味。

   星子镇上还有牛肉糍。它是炸物,用的却也是鲜牛肉。娇姐开档口的门面堪称袖珍,只够她放下一只油锅,身后一只冰箱一排铁架,就再没有多余的地方。大热天吃炸物,又在日头底下,这个场景光是想想就不怎么惹人食欲。可一旦炸出来了,金灿灿黄澄澄的样子还是让人心软。酷热的天,我们站在太阳底下,手里拿个纸袋子,咔嚓咔嚓地咬起了牛肉糍,还是挺惹人注意的。

   娇姐最神奇的地方在于,她从小不吃牛羊肉,自己炸出来的牛肉糍是什么滋味儿,十多年来,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用料要新鲜,牛肉只用当天早市买回的。别人家会在腌牛肉的时候放入蚝油甚至孜然,她一概不加,只用最基础的酱油和盐并一些生粉,食材本来的味道就够好卖。客人都说爱她做的“原味”,她就把这个词挑出来反复跟我讲。这一点小小的坚持成了她做牛肉糍好吃的秘诀,萝卜的清甜没有叫那些浓墨重彩的调料盖住,这大大缓解了我吃油炸食品的焦虑。外脆里嫩,口感比那些干巴巴的面粉团子活泼多了。

   慷慨的手艺人,将萝卜与牛肉比例定在2∶1,对乡间小吃来说,这个比例足够引诱赶集的乡人,刚下汽车的旅人和永远馋嘴的孩子。

   像牛肉糍这样的糍粑炸果,连州还有萝卜墩、芋头糍等数样,做法与牛肉糍相近。比起来,牛肉糍肯定是其中最奢华的代表,但它们的精髓都在于包裹馅料的是米浆,同时高温油炸,封裹在米团里的馅料是慢慢变熟的,汁水不会流失,白萝卜也好,胡萝卜也好,都显得水水嫩嫩。

   去连州前,我心中最期待的是星子扣肉。听说是将比手掌还大的五花肉整块下水煮,煮到八成熟,放到油锅里去炸之前,还有两个要紧事。一是给肉皮“打针”,原来用的是真的不锈钢针,后来也有用牙签的,总之扎得越密越好。打完针,还要在肉皮上刷上生抽、老抽、糖水与料酒,这四样佐料组合,与做红烧肉是一样的。不过,在连州,各家都会在糖酒组合上动点脑子,有用甜酒汁的,有用黄糖水与白酒的。星子镇镇政府食堂的大厨黄信喜告诉我们说,他的秘密配方是刷蜂蜜酒。他还说,有时食堂招待客人,如果没给上扣肉这一道菜,人家要认为他们看不起他的。因此在星子镇政府食堂,扣肉是必备菜。因为过程复杂,食堂总会事先炸好扣肉,放冰箱保存,以备时时之需。

   最后一道工序是蒸,蒸的时候最经典是与芋头搭配。

   水煮、油炸又气蒸,将中餐三大技能用尽,如此繁琐,得到的星子扣肉与我期待中相差略远。炸出来的肉块香香脆脆,也极香,蒸完之后,却软趴趴的没什么精神。反而是我本来扭扭捏捏不乐意吃的牛肉糍,倒令人心生好感。扣肉这道菜,原是连州年节宴席上的一道硬菜,无扣肉不成席,它油脂丰厚,显得主人家好客而殷实。对很多年轻人来说,这未免是道落后于时代的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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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5-14 11:12:03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无星无杠 于 2024-5-14 11:13 编辑

   尾声,消散的夜市

   本地人都说,我们错过了连州夜宵鼎盛那几年。自从店门口不让外摆桌椅,食客只能挪到店堂里,热火朝天的夜市气氛就此消散在时代中。我们于其中一个周五晚上,坐到湟川南路上的一家大排档里,快乐地嗦起炒水螺,吃到夜里11点,发现全店仍然只有我们一桌客人。可见如今排档夜宵之萧条。

   滋味馆老板叶灵志跟我们回忆当年盛况。最火爆的时候,他们店门口下午6点,外摆就有20桌了。那是2010年到2015年之间,人们尽情夜生活,唱K、打麻将,夜场结束势必要吃夜宵,那几年,滋味馆所在的北山街,通常要到凌晨三四点,才能逐渐安静下来,滋味馆最夸张也做到过早上7点,送走最后一拨客人。

   说起来,连州或可区分出两派夜宵,一派是大排档,炒水螺、蒸黄喉过江肠、辣椒干蒸牛肉干,都是本地好菜。另一派是“夜茶”,夜茶就是早茶的夜晚版本,滋味馆就是这一派

里最受欢迎的店,它在连州大大地有名,因为它算是“开拓者”,第一个想到,或许可以将早茶点心做成夜宵来卖。

   连州人吃辣嗜酸,广式早茶点心因此大都被叶灵志拿来改造过,以适应本地人口味。比如凤爪,糖放少一点,老干妈多加一点,才是符合连州人口味的。最典型是蒸排骨。广式蒸排骨有两种,一种是豉汁排骨,一种是清蒸排骨,两种都要经过一道工序叫“去味”,用碱水将猪肉净化一遍,专业说法叫“漂洗”,再重新给它们调味。叶灵志不喜欢这种做法,他想让客人吃到家常口味,“没有哪个家里做排骨说会漂洗过的”。滋味馆的排骨小碟,切得较小,加了蒜和酸梅,还加了辣椒粉,味道很明确。滋味馆考究的排骨因此很受欢迎,最夸张的一个食客,一人吃四五十碟。

   我原来一直不怎么喜欢港式点心里的排骨,不能说它不好吃,只是总觉得面目模糊,听叶灵志一讲恍然大悟。连州人对食材本味与时令都有追求,像东陂腊味很有名,但这个季节到连州基本吃不到,因为它的最佳赏味期就到春节后那一个月,连州街上带有“东陂腊味”字眼的店子都关着门。

   开店最开始那一年,叶灵志与父亲两个人一起研究了很多可以装成小碟的餐品。除了紫菜卷、烧麦、凤爪等这些早茶常见点心,他们还在连州风味上动脑筋。比如炒水螺、酿三宝,都是连州人喜欢在大排档里点的菜,叶灵志也给弄成一小碟一小碟的。再后来,他还把酿辣椒乃至卤味都加入进去,“同样的东西,我把它小份化了,你两个人本来最多点三个菜,现在你可以吃到五六种东西,慢慢变得受欢迎”。

   传统早茶,客人见到的是跑堂的推着点心车在店堂里转悠。叶灵志在滋味馆里保留了这个最容易引起食欲的呈现方法,店里到现在都没有菜单,更别说扫码点单,唯一吃到东西的方法是从环抱着蒸笼在店堂里巡游的阿婶那里拿。鼎盛时期,模仿者众,北山路那条街,同类型夜茶店就有十一二家。滋味馆也把那整条街都带火了。

   前头提到夜宵食客的流失,或许还跟人往高处走有关。连州人都说,本市这些年流失了十几万人口,但凡有能力者,都跑去清远市买房、送子女去那里上学。或许这也是周五晚上这个黄金档,美食街上食客寥寥的原因——一下班,连州的年轻人都“下清远去了”。叶灵志说,他很明白在连州做的是本地熟客生意,这使得他对食材要求不敢马虎。比如猪肉摊贩,到下午肉没卖完很正常,“他如果跑来售卖,比早上便宜两块钱一斤,我也不能要,即便是肉完全没问题,但会影响口碑”。叶灵志想继续在连州好好开店,疫情前,他刚把滋味馆开出第一家分店。熬过疫情后,生意终于好转起来。

   (感谢中共连州市委宣传部、连州市文化广电旅游体育局和朱致才、连州摄影博物馆馆长段煜婷为采访提供的帮助。实习记者申三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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