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第22届上海国际电影节金爵奖获奖影片《春潮》,在爱奇艺上通过付费点播的形式上映,引发影迷关于原生家庭话题的热烈讨论。
虽然不似《囧妈》这样具备票房号召力和话题度,但《春潮》本身的艺术品质,可能是转投网络的院线电影中相当“上乘”的一部。毕竟除了郝蕾、金燕玲这样的“教科书级”女演员对台飙戏,幕后制作也是汇集了侯孝贤、贾樟柯等知名导演御用团队,市山尚三、廖庆松、半野喜弘等主创的配置,可以保证属于一部电影的要素在各个层面的观看都可得到满足。
《春潮》由新锐女导演杨荔钠编剧并执导,讲述了郝蕾饰演的报社记者郭建波、金燕玲饰演的母亲纪明岚与孙女郭婉婷,祖孙三代女性在同一屋檐下用怨怼表达爱意、又用爱意溶解怨怼的故事。影片写实描绘并深入剖析了典型中国式家庭的矛盾与困境,揭示出“你和母亲的关系,决定你和世界的关系”这一深刻主题。该片就像一面照进中国当代家庭的镜子,折射出时代的印记,也放大岁月累积的尘埃,值得每一位观众细细品味。
控制欲爆棚的母亲纪明岚
母亲纪明岚是典型的控制型母亲,在家里拥有绝对权威的地位,专制地控制这个家的每一个人,似乎想把她们的命运牢牢紧握到自己手里。
影片中,她“恶毒”地诅咒和谩骂自己的女儿,以及一逮着机会就喋喋不休地控诉早已过世的丈夫的种种罪行。
归根到底,是她认为丈夫给她带来了巨大的创伤和屈辱感,未婚先孕,受尽奚落,出轨嫖娼,给不够钱还被人告强奸。她反复地控诉姓郭的没有一个是好人,把对丈夫的愤怒和仇恨投射在女儿郭建波身上。
女儿的存在就是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她有过多么不堪的一段回忆,遇到多么渣的一个男人,她的人生有多么的失败。
直到后来在她昏迷的时候,从郭建波那段独白中才得知,那个被纪明岚恨之入骨的男人,也许并没有她口中说的那么坏,他或许还是一个好父亲,至少也曾给过女儿关心和爱护。
事实上,纪明岚把丈夫描述得像个罪大恶极的流氓,却对自己的性冷淡和性惩罚一笔带过;她觉得自己被骗了,那她何不是因为想嫁个本地人而嫁给了这个男人,带着幼小的女儿多次去到丈夫的单位投诉和举报。
作为姥姥,对孙女郭婉婷也是百般洗脑、控制。她甚至跟孙女说,你爸爸是谁没有人知道,你妈妈怀上你的时候并不想要你,是姥姥救了你,我才是最爱你的人,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面对家人,她反复咀嚼着自己的痛苦,将这些陈年垃圾倒在了最亲的人身上。
纪明岚的控制和专制贯穿了整个影片,直到她倒下的那一刻。
严重撕裂的女儿郭建波
面对母亲的咄咄逼人,郭建波则是用冷漠无言来应对,无处渲泄的压抑形成了她极度隐忍的性格。
从小到大,她的存在就是一个否定,一个错误,所以她只能选择封闭自己的情绪、感受,戴着一个虚假的面具冷眼看待这个世界,用自毁去感受自我。
其中有一幕是,母亲开心地参加完同学聚会回到家里,又无休止地对着她一顿责骂,压抑到极致的郭建波张开手掌死死握住仙人球,她麻木地看着鲜血一点点地冒出来,然后抹掉,就像擦掉手上的脏东西一样轻松。
这种自毁的模式,是她在报复自己的母亲。
郭建波最深切的希望是不想成为跟妈妈一样的人,但在不知不觉当中却走向了母亲的路。
她对母亲的不认同表现为:母亲想为她找个好男人,过上体面一些的生活,她直接吓跑了相亲对象,却宁愿与情人偷鸡摸狗。
她的内心渴望爱,却又恐惧得到爱,只能用地下情人的方式去填补内心缺位的母爱和父爱。
对于母亲的不停咒骂,她永远选择默不作声,让对方的控诉就像打在棉花上,压抑得要死也不多吭一句。“你如此地否定我,不承认我,你希望我怎么样,我就是不想如你所愿”。这就是郭建波反抗母亲的方式,她一生痛苦的根源,就是要对抗自己的母亲。
母亲昏迷住院,郭建波把累积了几十年的话倾吐了出来。
“你安静了,世界就安静了。”也就只有这个时候,她能静静地袒露自己。
夹缝中生存的孙女郭婉婷
年少的郭婉婷,她的早熟和懂事让人心疼。
她会在姥姥和母亲吵架时,故意弄洒手里的牛奶,用捣乱的方式来中断这场争吵,又或者故作迷糊地问她们是不是在叫她起床。
她总是努力学习在这个家的如何生存,努力平衡姥姥和妈妈之间的矛盾,有时候把自己推出去,有时候把自己收回来,像一根夹在裂缝里的小草,可爱又可怜。
她会对她妈妈说:“你待会进屋别说话,你和姥姥八字不合。”
吵完架后,她会劝母亲说:“你快走吧,走了她就好了。”
她总是为每个人的情绪负责,就像一个小英雄。正是这样的她,会在同班同学英子被排挤的时候,主动去接纳她。这个通透灵动的孩子,在这个家庭中扮演着“中和”和“调解”的角色,但也在努力让自己生活得活泼阳光。(钟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