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装素裹的白鹇

zhuyuansi

                     银装素裹的白鹇
                            闻雪思
                  
    他端起了枪，瞄准，双手没有丝毫颤抖。
    枪口对准的，是一只雄性白鹇，银装素裹：雪白的翅膀，雪白的尾翎，蓝黑的胸腹，蓝黑的冠绒，红彤彤的脸庞，红彤彤的脚。远远望去，就像一位披着白色长斗篷的小王子，显得华美优雅，非常帅气。
    雄白鹇的周旁，有三四只雌性的白鹇。也是红脸红足，但全身的羽翎都是橄榄般的棕褐色，像童话中的灰姑娘般朴素。它们正环绕着雄鸟，低头觅食，将雄白鹇映衬得更为显眼靓丽。
    雄白鹇显然明白自己的优势。李白诗云：“白鹇白如锦，白雪耻容颜。”它可是连诗仙李太白都为之倾倒的鸟儿。大诗人曾毫不掩饰自己对白鹇超脱不凡的纯洁与美丽的喜爱，公开表白“予平生酷好”白鹇、乐此不疲的热情。即使是途中偶遇、萍水相逢的白鹇，诗人也一见钟情，渴望能够“请以双白壁，买君双白鹇。”此时此刻，白鹇们正如诗人所描绘的那样，“刷毛琪树间”，“朝步落花闲”。它们根本没有意识，更没有觉察到危险正在悄悄地降临。
    黑洞洞、阴森森的枪口始终对准那只雄性的白鹇，随着它的活动缓缓移动。雄白鹇潇洒地与雌性白鹇并行，不断地俯首、侧身、垂翼、摆尾、振翅、蹲脚、绕圈、炫耀、站立，轻轻地温柔地低声鸣叫，用颤声的旋律深情地吟唱，向自己的灰姑娘表达爱情的仰慕。雌性白鹇则一只只含羞敛首，欲就佯却，默默地徘徊，叮叮啄啄，悄悄地从眼角瞥窥雄白鹇的动作，静静地欣赏它们的白马王子所表演的求偶舞蹈，陶醉在鸟类爱情的幸福中。
    “砰！”枪声响了。受惊的雌鸟们咯咯地惊叫，簌簌地钻进草丛，一溜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硝烟散去，那只刚刚还欢蹦活跳的雄性白鹇一动不动地在林地中躺着，殷殷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羽毛，汩汩地在茵茵的草叶上淌滴。
    丛林中跑出个男子，兴高采烈地拎起了垂头断气的白鹇，得意洋洋地自我炫耀。他没有料到，也没有看到，丛林中还有另外一个人，正端着另一种武器，也在对他，对他手中的白鹇，正在瞄准。
    这个人是位摄影爱好者，他手中的武器是一部长焦照相机，摄影界俗称为长枪。枪声响时，他正屏息静气地对白鹇进行拍摄。他用镜头记录下了这些珍禽一个个美丽活泼的倩影，也记录下了它们恩爱缠绵的生活境界。他完全没有想到，他竟然还记录下了这只美丽生灵命丧黄泉的悲惨瞬间。当时他正在连续地按快门，努力捕捉每一个稍纵即逝的光影，不料却摄下了如此不忍目睹的血腥画面。当那血腥的画面出现在照相机取景荧屏上时，他的双手颤抖了。那是愤怒的情绪引起的颤抖。他知道，白鹇是广东省的省鸟，是国家二级重点保护野生动物。他强忍着愤怒，继续拍下了盗猎者忘形的嘴脸。然后拿起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当镣铐终于扣上盗猎者手腕时，那双沾染血腥的手也颤抖了。因为盗猎者明白，杀害国家明令保护的野生动物，将要面临的是牢狱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