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到天数: 33 天 连续签到: 1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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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skboy 于 2014-9-1 00:48 编辑
去年3月,家里的老房子拆了。那天,当我下班赶到家时,眼前的老房子已碎成瓦砾堆在空地上,唯见一台黄色的大钩机高傲地矗立在废墟之上,勾臂悬在半空中;旁边几名工人正忙着敲敲打打地清理废旧的钢筋,弄的梆梆响。一切都似乎来的太突然,老房子顷刻间消失,我甚至于来不及跟她说声道别。面对已然倒塌成的一堆碎片,我一度试图内心寻找一个理由,以至于让自己内心趋于平静,但我知道一切都是徒然,失去了就意味着回不来了。
80年代初期,在我出生之前,听说爷爷带着爸爸在一片荒地上搭起了三间土胚房(客家话叫沙灰墙),从此一家告别了宗族老祖屋,住上了自家新房子。再过几年,我降生了,就在那三间土胚房子之中。在我很小的时候,在有限的记忆里,我知道除了这三间房,还有一个天井,天井旁的屋檐下有一个燕子窝,每年都见有燕子来来回回;房子侧面空地则围起了个菜园子,园子里常栽满了蔬菜,还曾有过两棵高高的木瓜树,园子的一角则养过一阵兔子,只可惜在一个寒冷的冬天被冻死了。我牙牙学语的孩童期就是在这里度过的,陪伴我的便是这三间房、一个天井、一个菜园子和一个燕子窝。
90年代,爷爷和爸爸打算把菜园子的空地建起来了,于是菜园子消失了,盖起了多间新房子和第二个天井。续建的房子也是土胚的,当时同样由爷爷带着爸爸一杵一杵的捣出来的。那时我还小,每天一心就在磊好的墙角下玩沙子和泥;爷爷和爸爸则高高地骑在墙头上,在支起的两块木板之间,两个身影整天整天地捣沙灰,直到一扇扇墙从无到有被垒砌起来。终于有一天,房子建起来了,整个屋子的房间多了很多,也有了第二个天井,一家人从此住上更为宽敞明亮、简单舒适的房子。
我的童年都在这个房子里度过,成长,玩耍和学习。这所房子的每间房,每扇窗,每个角落都存着美好的回忆。爷爷和爸爸两代人,支起了两个天井,有了两片天空,如同房子有了两颗明亮的眼睛,温润透明。随着房子年龄的增长,至近几年,多扇墙面已经开裂,有些缝大的足与塞进拳头,那两个天井也在雨露的长期滋养下长满了青苔。曾经的新房子已然成为一所老房子了,墙壁斑驳脱落,屋顶下雨天也开始漏雨,夏天闷热,冬天四处来风。现实总是残酷的,我长大了,爷爷却早已离去,爸爸也年过半百,房子也衰老破败了,就像身边的亲人那般老去,只剩下天井的两片天空依旧很蓝。近些年,随着生活条件的好转,为改善居住条件,我和爸爸一度商量要重新盖房子了。于是在去年,房子就这样拆了,这次是在爸爸的一手努力下建好了新房子,还留了个花园。
如今,住在新房子里我却还念起老房子来了——爷爷,天井,菜园子和燕子窝。老房子是爷爷领着爸爸建的,在物质匮乏,条件简陋的年代,仅凭双手建起来的,其中的辛苦可想而知。而老房子建好以后,一家人所有的生活经历仿佛就和房子紧紧地融合在一起,成了一体,所有的快乐和幸福就藏在那每一粒泥沙和瓦砾之中。呜呼,再见了,我的老屋,我情感的寄托将随你而去,永远只能存在记忆中却无处安放,然而,这,就该是现实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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