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与城市融合 让游客与市民同时受益

神光一木

旅游与城市融合 让游客与市民同时受益

古镇乡村：旅游与城镇化的重要结合点

凤凰网城市：在您看来，旅游业的发展跟城镇化发展的结合途径有哪些呢？

赵弘中：旅游业的发展与城镇化的结合途径有很多。简而言之，应该因地制宜，充分挖掘本地区的潜能。以杭州为例，我们有很多古镇。这些古镇有着深厚的历史与文化。城镇化的过程中，人们都向往城市的高楼大厦，从而奔向城市的怀抱中。由此一来，古镇极可能在城镇化的过程中被现代社会边缘化。我们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将古镇作为开发的重点。结果证实，我们收到了化腐朽为神奇的效果。
另一个重要的结合点就是乡村。乡村在不与城镇化结合之前，城市跟乡村是呈二元结构的。通过旅游的发展，我们可以促使城乡的结构从二元变为一元。城市的人喜欢到乡村去旅游，因为乡村提供了休闲活动的场所。同时，乡村的居民在此过程中也感受到了城市的影响。这种双赢的过程中，城乡之间交流着信息、文化等诸多方面。交流途径的丰富推动着整个社会更为均衡的发展。

城市景区化：杭州旅游业的经验之谈

凤凰网城市：杭州一直是国内旅游城市的排头兵。请您谈一谈杭州发展旅游业的经验。

赵弘中：杭州旅游业的发展，首先得益于政府的重视。政府将旅游当做一个杭州的自主产业。同时，在推进城镇化、推进旅游发展的过程中，杭州已经探索出了很多好的办法。比如，整个城市的景区化。具体来说，就是将一个城市、一个县作为一个景区来发展。以千岛湖和桐庐为例。千岛湖是湖泊性的一个旅游城市，如今已享誉国际了。桐庐是中国最美的县城，它的城市发展跟旅游业是完全融合在一起的。此外，杭州很多的古镇、村落都是照此思路，将旅游作为一个主导产业来发展。如此一来，交通、文化均得以发展。同时，市民的生活水平也被大大提高了。游客与市民在旅游和城市的发展中都能受惠。

北京大学教授、博导吴必虎

凤凰网城市：吴老师您好，首先非常欢迎您接受凤凰网的专访，这次的高峰论坛是第一次对旅游型城镇化进行探讨的一个盛会，您如何来理解“旅游型城镇化将是未来城镇化发展的新途径”这样的一个理念呢？

吴必虎：旅游和城市发展的关系，最近几年我们一直在关注，过去几年我们曾经举办过旅游导向型利用的一个会议，然后去年我们又举办了创意旅游综合体CTC的会议，这些概念实际上都是在城市内部或者城市周边受城镇化影响的而产生的，当然像今年明确的把旅游驱动型或者旅游导向型的城市化做一个话题，从今天会议的场面来看，已经引起很多方面，包括政府、学界、业界和媒体的广泛关注，我相信很多网友也通过微博或者是其他方面的视频能够关注这样的话题。
实际上反映我们中国城市化发展的道路已经由原来单一的工业化走向了工业化加现代服务业加现代农业的综合性发展。所有的工业化，或者说农业现代化和现代服务业都是在信息化这样一个大的背景下支撑的。从旅游在现代服务业中的地位来看，具有很多特点，比如说旅游进入的界面很广，连带的产业链很长，旅游和休闲根据西方一些发达国家的经验，其创造的就业机会很多，GDP的比例有的时候甚至会超过50%以上。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未来中国的城市化也必然会走这样的一条道路，也就是说，除了工业化以外，我们还要走现代服务业，还要走城市化和现代农业齐头并进的道路，所以是很大的一个话题，或者说对我们国家未来的城市化健康而可持续发展非常重要。

凤凰网城市：像目前很多的旅游综合体依据的是当地的自然资源，在您看来生态保护跟经济的发展，如何来进行一种平衡呢？尤其是在旅游型城镇化的发展中。

吴必虎：这是有点矛盾，城市化的结果是人口大量的往城市集中，但是集中了的人本身又很期待逃离这个城市，能够暂时寻找一些精神上的回归或者说环境上的生态方面的一种体验或者享受。我们经常碰到这样的一个问题，就是说生态保护和旅游休闲度假之间的关系，那么旅游综合体的现象可以说反映了人们对这种需求的一种供给上的响应，但在这个过程中实际上存在很多问题，比如说有些旅游综合体可能是很专业的旅游投资机构来做，但是很多的旅游综合体是房地产开发或者说地方政府想做土地财政开发，那么在这个过程当中旅游综合体往往变成一个名字，或者说挂羊头卖狗肉，所以这个时候我们一再强调就是希望地方政府也好、开发商也好，做一个真正成功的以旅游为目的地度假目的地，那么应该把旅游产品或者度假生活营造起来，而不是光卖房子。
三亚已经证明了光造房子、卖房子，买了房子也觉得那个房子没什么意思，所以不管是开发商、还是地方政府，或者是我们研究界，同时也包括媒体的宣传，也应该强调旅游综合体一定是旅游的综合体，首先是各种旅游的生活方式能够提供到，这个才是人们愿意去并且在那长期的待下去的前提。
当游客愿意在这个地方经常来，并且来的时候多待几天，这个地方才真的能成功，才能实现自然保护和社会发展的共同进步。

凤凰网城市：您刚才讲的旅游综合体更多的是对游客体验方面的需求，在这个过程中如何来保护当地居民的利益？

吴必虎：这个实际上牵涉到体制问题，因为我们国家的土地不是私有的，哪怕是集体土地，理论上来说我的理解农村的集体土地应该是农民私有的，但实际上农民对集体土地的拥有权、使用权和获得的收益的分享权，这三个权利实际上都被忽视，所以实际上一个地方，不管是旅游开发也好、工业化也好，农民和当地居民获得的分配比例和他们参与的权利能力是非常重要的，这个牵涉到我们政权的稳定、社会的稳定和市场化的一个公平发展大问题，所以应该说我们应该非常重视，特别是政府本身要重视游客满意度的提高和当地居民的满意度，双满意旅游才真正成功。

凤凰网城市：在您看来我们在推进旅游型城镇化之路的过程中，还会面临哪些问题和挑战？

吴必虎：旅游型城镇化这种话题已经受到关注，但是如何推进旅游型城镇化，如何在旅游型城镇化当中使得我们城镇发展本身很健康，外来游客能够得到真正的度假生活，当地居民得到很好的发展，外来投资得到很好的回报，这个实际上是一个博弈过程，这个过程当中第一个问题可能是政治体制或者说土地制度改革，因为大多数旅游区是位于城市外部，也就是乡村地区，因此土地确权，也就是当地农民能够参与到旅游开发，并且分享到旅游开发的收益这是第一个问题。
第二个问题是假如农民的利益得到保证，接下来就是投资商，投资商本身对旅游产品、对旅游度假的开发本身不太熟悉，专业上的人才缺乏，观念要转变，并且是非常专业化的一个领域，这是开发者面临的一个挑战。
第三个挑战是我们资源的可持续利用，我们的文化遗产，我们自然的生态在这个发展过程当中能够得到真正的保护，在保护前提下进行旅游的利用，所以我一直强调不管是文物保护也好，生态环境保护也好，旅游开发也好，一定护用并举，光保护不开发是做不到的，开发不保护是做不久的，一个做不到、一个做不久，我们要改变这种情况，这就是护用并举，两个事情坐下来一起谈，达到一种平衡，既保护也利用。

凤凰网城市：在您看来不同城市之间如何来寻找依据自己的特色来寻找适合自己发展的“多途径城市化”道路？

吴必虎：这个问题很尖锐也很现实，由于地方政府是五年任期，往往做事情特别急，为什么大家看到城市之间互相模仿都一样的呢，就是太急了，如果给我们的政府更长的时间，或者说每一届政府要有共同的一个战略方向，不要换一个市长就换一套规划，老换市长老换规划，规划院长挺高兴的，但实际上对社会发展是不利的。 这是一个问题，政府要有长远的打算，改变体制上的不足；

第二个问题，模仿是因为中国人太物化了，中国人现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赚钱为中心，对于自己的灵魂、对于自己的信仰方面已经可以说是淡化或者是失去信仰的一个民族，这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希望我们中国人有了钱以后，接下来要想象自己信仰什么了，你可以信仰共产主义，你可以信仰儒家的学说，你可以信仰自己想到的一个东西，但是必须有个信仰，实际上回到乡村回到大自然就是最好的信仰，所以由于缺乏信仰导致大家互相模仿，因为每个地方的气温、地形、文化、民族都非常不同，所以每个地方都应该不同的，我们有了信仰以后就能够保证我们的不同。

第三个要保证不同的是知识产权的保护。任何地方的创新，其他地方模仿的时候就会有违法，而中国人地方保护主义还鼓励当地的企业模仿外地的企业，因为地方财政会获得好处，但是这一点中国人必须观念上要对知识产权足够尊重，这样可以保证我们有创新。

凤凰网城市：像旅游型城市化跟土地综合开发密不可分，对于资源优越的环城市乡村来说，如何避免出现单纯的这种土地物质空间的城市化？

吴必虎：我们早就注意到中国的城市化出现了土地城市化快于人口城市化、快于职业的城市化，快于产业的城市化的情况，原因就在于刚才讲的，就是说我们的官员的组织部门对官员的考核主要看GDP，看GDP最快的办法有两个，一个是功能项目，第二个是卖地，而功能项目现在当地老百姓不太喜欢了，很多项目当地抵制，那么卖地基本上还没有这么抵制。环城市乡村也好，或者其他地方的旅游综合体开发也好，为什么大家就是在土地的这一个盘来盘去、玩来玩去的屡禁不止或者说打压下去，原因就在于我们对土地的期待太多了，土地实际上就很简单，就是给大家提供一个空间，在上面过好日子，但是在我们现在忘了过好日子时候，我们的根本目的在于把土地倒来倒去这样的一种运作制度，实际上这是有问题的。

比如说我们一个人辛辛苦苦赚了钱买套房子，等到把钱还完以后发现已经70年到了，又重新再买一次，这个是不好的，所以我们建议应该让土地能够长租化，把农村的土地给农民租150年，农民有了150年土地经营权以后就会长期投入，那么就会出精品，就会留下来像西提、宏村这样的房子，如果给农民租30年，给买房子的人70年，没有任何人会做精品，那么政府说70年以后我不能再收钱了，我政府钱哪来，没有问题，因为所有的人真正投入这样的一个长期投入以后，他会产生运营，运营哪年都会产生税收，所以政府收税就可以了，所以土地的运营模式不要老在土地上打主意，而要在土地上面建立产业，建立文明上面打注意。

凤凰网城市：吴老师，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现在这条道路我们是否可以说还处在一个理论探索的初级阶段，还是已经有了很多的实践？

吴必虎：实际上旅游型城镇化是理论落后于实践，很多地方的政府和投资商已经在做，比如说万达正在做长白山下的一个渡假村，投资200多个亿，这个实际上就是旅游导向于城镇化，本来那个地方什么都没有，现在要变成一个城市，当然这个城市是否成功是另外一回事情；

再比如说三亚，三亚原来是个小渔村，上海以前是个小渔村，但是因为港口和商业工业让上海发展起来，三亚显然是旅游让三亚从一个小渔村变成越来越大的城市化过程，包括丽江、大理，包括乌镇江南古镇，旅游使得这些地方重新复合，所以实际上旅游型的城镇化包括从小城镇到大城市，都是一个城市化的活力，我们的理论研究已经滞后了，当然从政策方面、从规范方面都还跟不上，所以未来旅游型城镇化是一个大的发展方向，是旅游创意文化产业、物流工业和现代农业等等多种的产业支撑下的城市化过程当中一个不可或缺的，或者说随着大家时间增多，可支配收入增加，旅游型城镇化的需要会越来越大，所以这个理论和政策和实际的管理经验都处于落后的状态，所以需要我们多关注多研究。

凤凰网城市：谢谢吴老师接受我们专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