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留心皆学问——听祖父讲过去的故事

荷花淀

                                 世事留心皆学问——听祖父讲过去的故事   
        世事留心皆学问，人情练达都文章。上大学后，常思念远方老祖父，且越发觉得他实在了不起。
        祖父勤劳一生，始终追求光明，崇尚真善美。他记忆力惊人，演讲能力极佳，一身讲不完的故事。这早就让我内心产生强烈冲动，努力进入他灵魂深处，好好挖掘继承传家宝。可因后来不断飞来横祸，尤其他突然去世，才让我无比遗憾地暂断这一念想。
        今天再反复体会与祖父一起度过五千多个日夜。他看似白开水平淡的背后，确实蕴含着异常坚定信仰和难以言尽内涵。
        祖父自称长期在南洋谋生，可对西方决非盲目崇拜，甚至言必称红毛鬼，英国人不乏狡诈。原本说好只要中国一张牛皮大地方，大清政府满口答应下来，却正中人家下怀。英军把牛皮切成无数条细绳，再一丈量，最后却割让了整个香港。尤其对红毛鬼输入鸦片到中国耿耿于怀。同时伤叹他一个弟弟不争气，年少时因好奇染上鸦片，却一发而不可收拾，最终不得不被抓壮丁，杳无音讯。
        祖父对外貌似两耳不闻窗外事。可在床头，常为抗战时国民党辩解。认为老蒋准备不足，国力不强，只好先让出部分国土，目的是诱敌深入，以退为进，分散消耗直至拖垮小日本人力物力。这与共产党持久战观点倒很相似。不过若直接而言，势必让人好奇远在南洋做苦力者，为何会知道这一切。况且我自小性格，即被公认为打破沙锅问到底，学习成绩在十里八里无人可及。
        祖父从晚清过来，他口中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是投降，白送上门去，反导致被清朝凌迟处死。现史书则称石达天为挽救部下性命，主动谈判牺牲自已。
        祖父对杀人魔王受到报应下场，曾有过血淋淋的描述：即让仇家逮住后，眼睁睁尖刀插入胸膛，再被挑出心肝心肺，晃来晃去。。。然后炒作下酒。
        如此恐怖自然令人毛骨悚然，何况自小即讨厌血腥和杀戳，即便乡下常见杀鸡杀狗，也尽量敬而远之。可有次仍因同群效应，被亲眼目睹人犯处决后暴尸现场。
        时间为1974年上半年，尸体仰躺公路桥下小河滩上，脖子后插着枪毙现行反革命分子罗**的催命牌，看上去仍血气方刚，身旁蹭起一个不小沙坑。同年下半年，又一人犯在附近被处决。很多同学又被召唤去围观。由于前次的教训，自已表面不得不亦步亦趋，却特意放慢脚步，装作跑不动。待远处传来一声枪响，前面即有人失望地掉头，正好趁机一起返校。这一次被处决为四十多岁中年人，刑场在公路边旱地上，死尸埋在不远处。土堆上高高地插着处决人贩子陈**木牌，很久没有烂掉。
        不经意中曾发现当年县三级会议文件。其中一份内容即为经大会讨论审议，上述两人犯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而对这两人犯，最近也常有乡邻提及，议论焦点为本县刑场选择，原本固定在两县交界偏避地，就在我们公社内。这两人犯非本地人，为何均将刑场改选在我们大队区域，且在交通要道旁，这一加强版震慑力是否带有特别的指向性？对此，我倒没有什么注意。
        祖父对我贴身保姆式传帮带，主要靠言传身教。在他鼓励下，很小就利用池塘和河流学习游泳。他让我务必掌握四种姿势：
        一踩水，可救人也可托物。
        二狗爬式，冲击速度快，我们常跳进湍急的小河，逆流击水。
        三仰泳，浮在水面上晒太阳，逐波逐流，可节省体力。
        四潜泳，隐蔽性强。以上几方面我比很多同龄人都要强。尤其潜泳，差不多可以贴着大池塘塘底，一口气几十米到对岸。
        祖父特别叮嘱我，游泳最要防抽筋。为此总交待下水时务必先脱掉裤子，否则一旦双腿给缠住，水性再好也白搭。
        游泳带给我一项特别副产品，即夏天常利用中午酷热，游到门口塘瓜棚底下，摸些躲藏至阴影底下小虾。每次大概都能弄一小碗回来，正好给祖父做点小菜。不过这方面我远非行家里手。
        曾在某月亮高悬晚上，目睹邻村少年走下老家附近宁江河堤，不时踩水游动，或潜下捕获。每次浮上来即高举活蹦蹦鲜鱼，然后用稻草串在一起，用嘴叼住，让人不由想起《水浒传》里的浪里白条。
        我祖父最看不起赌徒。不时大声念劝赌顺口溜，“赌博好不好，请看吴三宝，亲手建起万盛街，一间一间都赌掉”。这本源于本县发生真实故事。
        由此又联想过山车式中国股市，若真的成为大赌场，将意味着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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