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果实

寒鹰 · 发表于 2010-2-9 14:49:50

剩下的果实<?xml:namespace prefix = o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office" /><o:p></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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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邓总画了一个圈以后，朱二狗每天不惜体力爬上村里海拨最高的山坡顶上最高的那棵松树翘首以盼，希望有一天不远的地方高楼浓烟滚滚声势震天地横马杀到村口，然后齐刷刷地飞来城市户口和一大叠现金让他摇身一变成为有钱的城里人。
    坚定信念后一等就等了三十年。原因很简单，朱二狗是圈外人。
    陪朱二狗一起等的还有跟了他七年的小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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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拆迁后朱二狗住进了高楼。
    朱二狗本意是不想住高层的，具有严重的恐高症，家里的阳台被列为禁区，担心有天向下望时失足掉下楼去，死相很难看。但看着被踩在脚下的高楼，朱二狗有一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自豪与成就——一人之下是因为在他的楼上还住着以前隔壁家的王寡妇。
    王寡妇做了二十多年的寡妇。其实王寡妇不应该叫寡妇，她从未结过婚。她只是一个很有眼光很有超前意识走在时代前沿的女人，十六岁的时候就怀上了，死活不说孩他爸是谁，并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与她爸抗争十个月后生出一个儿子，气得她爸当场手脚抽搐而死。儿子生出来后就不见踪影，王寡妇在双重打击下并没有怨天忧人——她是把所有的怨恨都像很多女人一样发泄到食物上，一年内吃掉八百公斤零食，吃得村头当初那个小卖部变成现在的大超市。二十年前她很漂亮，苗条和柔情得像兰州拉面，但她忘了拉面也可以拉成粗的。现在的王寡妇就是根粗面条。非常粗！
    对于王寡妇住楼上朱二狗是持坚决反对态度的。跟她在同一水平线上居住时老是取笑自己不到老婆注定断子绝孙的命，碍于她的嗓门和吨位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地位比自己高了那还得了，指不定被羞辱成什么样子。以前还能去她家菜地偷两黄瓜报复——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地里总是种满了黄瓜。而现在种棵葱都把它养在花盆里，要报复谈何容易。找居委会反应，居委会大妈却说要服从组织安排。
    住在王寡妇楼下是不踏实的。当朱二狗还抱着小倩在睡觉的时候，六点钟天花板准时地颤抖起来，接着纷纷飘下漫天灰尘；有一次甚至连墙角的那只蜘蛛都不能幸免，摔个半死不活的，挣扎了半天才步履蹒跚地爬向朱二狗的床底。这时候朱二狗就知道王寡妇起床给她那根葱浇水了。
    朱二狗只能起来，然后带着小倩去楼下溜达。
    朱二狗和小倩关系很好，他会在楼下的包子铺买个包子当早点，咬一口后给小倩吃一口，再摸摸小倩的头说小倩乖。朱二狗很鄙夷别人看自己给小倩喂食的眼神，眼神倒也罢了，还假惺惺装友好的口吻打招呼说：“小朱，遛狗啊！”朱二狗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把那人直接掐死。最后朱二狗没有这么做，他觉得自己比那人有素质。
    小倩流着哈癞子跟着的时候朱二狗周围方圆<?xml:namespace prefix = st1 ns = "urn:schemas-microsoft-com:office:smarttags" /><st1:chmetcnv w:st="on" UnitName="米" SourceValue="10"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3" TCSC="1">十米</st1:chmetcnv>内是没人的。这让朱二狗的内心很满足，就好像重要领导视察，周围都被防控，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为此有些人愤愤不平，说他假借狗的威风横行霸道，扰乱小区治安影响社会和谐，狗的哈癞子还污染周边环境。把状告到了居委会，就这样朱二狗就跟居委会大妈有了第二次的亲蜜接触。
    大妈意味深长地对朱二狗说：“小朱啊，我知道你爱狗，但现在我们是城里人了，城里人不能养乡下狗！”
    朱二狗疑惑地看着大妈问：“那什么狗是城里人养的？”
    大妈感觉这次对话有问题，但一时又察觉不出问题出在哪里，只好沉默，然后翻开手上的文件，扶了下老花眼镜，好像看不清，把文件往跟前挪了挪，感觉还是看不清，又往远处移了下，这回终于找准焦点眯着眼说——哈……巴。
    朱二狗一咬牙一跺脚狠下心把小倩的名字改成了哈巴。以后朱二狗只能抱着哈巴睡，哈巴的活动范围也被居委会大妈限制在屋内，并扬言说如果哈巴踏出屋门一步就地掩埋。楼上的王寡妇收到消息更加肆无忌惮。哈巴是自由身的时候还有所畏惧，现在哈巴在她眼里已经是条半身不遂的废物，朱二狗所有的东西已没什么能够对她构成威协，只要不踏进他家大门，她就有绝对安全的区域施展对朱二狗的侮辱。主要表现在已经开始五点起床浇葱和吓跑一条想在朱二狗家寄宿的灰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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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二狗决定伺机报复，不能让一个寡妇骑在自己的头上就差拉屎。
    今天朱二狗穿好西装衬好西裤，顺带把裤管卷至膝盖，穿上球袜和刚买的尼康牌跑鞋，打开门就下去了。穿衣服是讲究需求根据的，穿西装西裤是去对面新开的超市买个吸尘器，这段时间王寡妇震下来的灰尘是越来越多了，但朱二狗不能用扫把，显得他很不懂享受生活，与今时今日城里人的身份不相符，也不能穿睡衣去，虽然睡衣是旧时的老军装下岗再就业，同样会显得out。球袜跑鞋是在去超市前先锻炼下身体。现在不用干农活干了，要想办法保持下体力，天知道王寡妇会不会哪天突然采取暴力，得提前做好抗击打能力，不至于被一拳打死或打残，这在面子上也说不过去，何况还得为以后结婚积赞点力气，省得到时候有心无力趴着干着急。至于挽裤腿，纯粹是因为多年来插秧插出来的习惯。
    朱二狗从楼梯口跑到小区门口就能完成每天二百米的目标，但今天得跑多五<st1:chmetcnv w:st="on" UnitName="米" SourceValue="10"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3" TCSC="1">十米</st1:chmetcnv>，因为超市在对面。而且不能停下来走过去，跑完二百米已经流了很多汗，得抓紧时间到超市那里吹吹空调降降体温，怕体温高了会烧坏身体甚至脑子，这种得不尝失的事朱二狗是不会做的。算起来今天超额完成了百分之二十五，明天就可以只跑一百五<st1:chmetcnv w:st="on" UnitName="米" SourceValue="10" HasSpace="False" Negative="False" NumberType="3" TCSC="1">十米</st1:chmetcnv>，空出的时间朱二狗想跟哈巴谈谈心。自从被居委会大妈限定了活动范围，哈巴的心情一直很郁闷，要给它做个心理疏导，不然弄出个什么精神分裂对谁都不好。
    没等冲到超市门口，一个戴着帽子穿着制服手臂上还补了一块的老头把朱二狗拦下——后来朱二狗才知道补的那一块叫臂章。老头仰着头挺着胸背着手冲着朱二狗嚷嚷着：“跑跑跑什么，你姓范啊？影响交通怎么办？撞到人怎么办？乡下人就是没素质！”
    朱二狗认得这老头是隔壁村的。四十岁前老实得很，谁在他家门口拉泡屎第二天起来都会笑呵呵地扫干净，然后挖个坑埋起来；四十岁时老头女儿靠着她的瓜子脸嫁给了镇长的私生子，从此谁要是在他门口放个屁都能出来骂个半天。凭借私生子女婿的身份老头第一批当上了协管，还办了一个超龄团员名额，为以后入党作足准备。自从当上了协管，老头觉得自己身份不一样了，特地到打印店里专门做了一盒名片，自己站到后面用手指点着显示器亲自指导：“这里加个职称，咳，就写协管主任，职称后面再加个括弧……不对，用个…中…括弧，对对对，就是这个像装钉机钉子的东西，里面填…镇长儿子女婿。”讲到这里老头顿了一下，觉得这样写覆盖范围太大，自己只有一个女儿嫁不了镇长那么多儿子，索性缩小点范围，又用手指着显示器说：“后面再跟着小括弧，就写…私生子。”逢人便发，有时还贴在别人家的门上和放在停在路边的自行车篮子里。
    朱二狗没理老头继续往前跑，要是这时候哈巴在身边，哈巴会过去跟老头交流，谈判不成功只能让哈巴护驾。老头见他没停下来的意思，马上身手敏捷地窜到朱二狗的面前，速度不亚于镇长开的那辆A8，然后从背着的两只手里空出一只来对着朱二狗直点点：“那个谁……我说的就是你，瞎跑什么，撞到城里人你赔得起么？”
    对于老头拿手直点点朱二狗倒不生气，因为朱二狗知道这是老头在小时候得小儿麻痹时落下的病根，手一直没停止哆嗦过，要是哪天他不哆嗦了，也是当肥施的时候了。
    朱二狗从怀里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一把扔在老头的脸上，说：“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居住证，不是他妈的暂住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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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二狗从被王寡妇养大的超市里拿了吸尘器刚想走，旁边一个黑不溜鳅的匣子勾引了他的目光，匣子旁边立着个大牌子，写着：“超级偷菜仪”五个吸尘器那么大的字。下面跟着几行不规则的小黑字，不认真看还以为是上面停着一堆苍蝇，那苍蝇显示：“本产品具有强大搜索功能，自动搜索方圆五公里内所有偷菜用户。奔腾配置，速度奇快，能够减少偷菜时被抓机率，是每位钟爱偷菜朋友居家旅行必备仪器！”
    这时候朱二狗想起前晚刚看到的电视广告。首先映入眼睑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菜田，镜头拉近后看清上面是白白胖胖的——大白菜。接着是戴着草帽的范大哥从白菜这头摘到白菜那头，边摘边说：“自从田地被征用后，我就一直赋闲在家里，不能种菜也不能插秧，闲得全身都不住发抖，我还以为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后来别人介绍我使用了XX牌超级偷菜仪。手不抖了，腿也利索了，最主要的是让我找到了童年的回忆，我现在无比幸福，没有老伴都可以。”讲完抱着刚偷的大白菜走出镜头，然后范大哥又突然从镜头一侧冒出个大头，撑满整个屏幕，口里念念有词：“手握偷菜仪，不做农夫都不行！”最后传来画外音：“谢谢哦！”
    朱二狗心动了，他不想以后手抖得跟那老头似的，这样吃不着爱吃的花生米，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自己把筷子调成了震动的。但对于爱吃面条的人来说，手抖成那样就有福了。把面夹起来手就开始自动运作，抖个几下滚烫的面条就能够下口，连向面条吹气都免了，有效地避免了把口臭带入面条产生异味的尴尬，省时省力又防毒，一举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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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二狗回到家后把偷菜仪连接起来，这东西不愧是高科技，里面一共就三个按钮：种菜、收菜和偷菜。朱二狗正在琢磨这三个按钮怎么治老年痴呆的时候，突然旁边的一个头像跳来跳去，朱二狗以为它成熟了，要掉下来了，忙伸手去接……后来才知道那是有人要跟他说话。朱二狗点开那头像，是居委会大妈，大妈的第一句话问：“今天你偷菜了没？”
    朱二狗首先要做的是寻找王寡妇的菜地。王寡妇地里种满了白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改种白菜了，发现她能种的地方比自己的还多。问居委会大妈怎么回事，论种地能力自己比她强，王寡妇只会吃东西，凭什么分给她的地比分给自己的多，是不是因为她有后台，能够搞到这么多责任田。大妈告诉朱二狗说要有钱了才能够开发更多的地，种更多的东西卖更多的钱再买更多的地再种更多的东西卖更多的钱买更多的……大妈把自己绕晕了以后干脆一摆手说：“反正就是要有钱才能种地，但你规规矩矩种地不行，那来不了钱。你还得偷别人家的，再卖钱，这样钱来得快，你就能更快种上更多的地。这跟现实生活一样，很人性化。”
    停在王寡妇的白菜地里，朱二狗心跳开始加速，脸涨得发烫，腿也跟着开始微微发抖，不知道该不该下手摘那一颗颗诱人的白菜。摘吧，怕被发现后遭受打击报复，虽然家里进不来，但她具有一身河东狮吼和隔山打牛的本领，挑衅她是那找死。不摘吧……到嘴的肉不吃，那不跟性感美女坐在怀里依然无动于衷一样，显示自己无能么？朱二狗决定不做无能的人，他半眯着眼手缓缓地移到王寡妇的菜地里，悄悄地偷了一颗白菜。朱二狗不敢摘多了，那样就能看出来，摘得少还可以顺带试探一下王寡妇的防盗能力，假如不幸被发现自己偷了她白菜，还可以据理力争说是不小心摘的，不存在故意犯罪的问题，大不了可以破财消灾，一颗白菜的价钱还是在承受范围内的。好比摸了下漂亮姑娘的脸蛋，如果姑娘含羞带笑扭扭捏捏，说明你还可以有下一步的动作。假使姑娘恼羞成怒，而你只要不是做下了像把姑娘推倒在床之类的事，你就可以马上申辩是不小心蹭到的，认错态度好一点人家也不好发作。朱二狗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王寡妇并不是一般女的，可谓是忠贞烈女，连蹭一下都不行——刚过三秒便听到王寡妇打雷般的吼声：“哪个杀千刀的到我家菜地偷东西了。这种人真不得好死，男的生儿子没鸡鸡，女的生女儿飞机场……”。王寡妇不单打雷还下雨，朱二狗的屋顶纷纷飘下尘雨，直吓得朱二狗赶紧躲到内屋床上用被子蒙起头装睡，大气不敢喘。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教训，朱二狗连停在王寡妇菜地的勇气都没有了。而这几天朱二狗过得战战兢兢，生怕王寡妇知道偷她菜的人就是他。每天出门还得趴在门缝里瞧半天，确认王寡妇出去后半小时才敢跟着出门。要不然跟王寡妇碰着的话，用不着严刑逼供自己都会在她凌厉的目光下萎缩，趴地上承认自己的罪行。对于菜地，朱二狗现在只能依靠自己一点一点地种出来。可是得不尝失，每当到点该收菜的时候，自个家的菜地里已经所剩无几，总会慢人一步，卖菜得来的钱还不够买种子，直惊叹这些人的情报工作做得如此透彻，不差分秒。
    家里的白菜凌晨二点整成熟。朱二狗决定豁出去了，不睡觉也得丰收一把，过一次通杀的滋味，还专门泡了壶碧螺春放在边上，准备打持久战。但熬到晚上十二点的时候开始打顿，眼皮又开又关累得眼睫毛直打颤，一直按着鼠标的手也开始发颤乱划拉，如果此时鼠标是笔屏幕是纸的话，等醒来时又将有一幅价值连城的抽象派作品面世。
    等朱二狗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赶紧来到菜地，看着满目的沧夷，心开始巴凉巴凉的。眼前的菜地被扫荡过后已经体无完肤，扫荡者不只带走了的白菜，还本着有来有往和斩草除根的精神留下了一堆礼物——菜地长满了青草和爬满了黄不拉叽的虫子，白菜已经被虫子啃枯。朱二狗瘫在那里心想：“他妈的这季又白瞎了。”
    翻开日志，二点零一秒王寡妇就在菜地摘走了十棵白菜，放下了三十条虫子和种下了十八株草。朱二狗恨得直咬牙，同时纳闷王寡妇起床既然没能惊动自己，按理说每次王寡妇只需少许动作，自家就能感应到，比地震仪还管使，难道她减肥了？又暗骂王寡妇霸道，偷她一棵白菜就下毒咒，反过来下手偷别人的却毫不手软置之死地，纯种的黑社会痞子。朱二狗觉得得偷回去，还要狠狠地偷她一把，誓死也得反抗下代表自己还活着，大不了一个月不出门。可是朱二狗在王寡妇菜地溜达了好几天，一棵也没偷着。每次算准成熟的时间去，到了那却连白菜皮都没捡到。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却被王寡妇养在菜地的狗发现，罚得朱二狗两眼泪下。这时朱二狗就骂哈巴没用，别人家的狗能看菜地，它却只会吃菜叶。经过这次朱二狗总结了：王寡妇是传说中的高手，收菜时滴水不漏，偷菜时赶尽杀绝。
    明的朱二狗是斗不过王寡妇了，技不如人，只有遭欺负的份。但朱二狗不愿这么窝囊受气，好比溺水的人，明知死期不远见到漂浮物哪怕只是根稻草都要使命抓住，徒劳无功也得蹬两下腿等待奇迹出现。朱二狗这时就看到了漂浮物——居委会大妈出现了。朱二狗觉得只能对王寡妇来阴的了。于是发信息向大妈投诉，说王寡妇持强凌弱是新时期的土豪恶霸，败坏社会风气滋长不正之风，严重影响和谐社会文明小区形象，坚决打击王寡妇偷菜盗菜的行为，这种行为应该拿出来批斗，要是在以往还要浸猪笼。
    大妈听了心里直冒冷汗。自己本是打算来顺他两菜回去的，没想到刚来就接到投诉，如果让他知道自己也曾偷过他菜，一并告到上面去只怕官位不保。于是连忙安抚朱二狗：“小朱，这事我已经知道了。我对王寡妇的行为表示强烈的遣责并会关注事态进一步发展。”接着送高帽：“我们小区的人都说二狗是个有素养的人，为人平易近人慷慨大方，是大家学习的好榜样。为几颗白菜起争执，有失身份。”然后开导：“这是游戏，不现实，就算偷再多法律也是不会管的，等于是白偷。再不是说嘛，这东西偷多了能有效预防和减低犯罪率。你想，所有的贼都不上公交而改上网偷菜练手了，那实现和谐社会的日子不就近了嘛。这种行为国家说不定还提倡。”
朱二狗明白自己抓到的是根稻草——稻草都不是，是水草。抓住它不但不能救活自己，还会反被缠住加速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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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报答偷菜仪公司老板的几只鲍鱼和未来的几根鱼翅，镇里决定跟偷菜仪公司联合组织一场“百万农民齐种菜”比赛，帮忙宣传宣传。比赛一等奖奖品是菜场金币二十万和免费开通三格菜地，授予“种菜明星”头衔及颁发证书。镇长亲自做公证会主席，开赛那天亲临现场剪彩并发表讲话：
亲爱的乡亲们、朋友们以及同志们：
科学神光洒满地，农民实现网种地。在我们响应社会号召献出土地盖高楼后，社会并没有就此忘恩负义。它们为我们创造了产值更高的网络菜地，从此结束了我们“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的艰苦农业生活，提高了我们的生活质量和菜地产量，实现了建国初期都没有实现的大跃进，这证明时代在进步，国家在富强，农民在翻身。广大农民兄弟也没忘记自身的职责，积极参与“百万农民齐种菜”活动，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弘扬和推广。
改革开放的春风吹绿了神州大地，也吹绿了各位的菜地。看着“满园春色关不住，颗颗白菜出墙来”的情景，这一年注定是丰收的一年，也是属于我们广大农民兄弟的一年。值此盛世之年，联合社会热心企业举办这次比赛，以鼓励和提高大家的积极性……
两个钟后镇长终于念完了他的稿子，台下除了王寡妇外已经没有能站着的人了。王寡妇从一开始到结尾都听得很认真，眼神里充满了……对荷尔蒙的渴望。镇长在走向幕后的时候回头望了王寡妇一眼，王寡妇顿时血压上升昏倒在地。
朱二狗觉得这是一次向世人证明自己种地能力的机会，于是赶着去报名。来到报名处发现门口已经排好了长队，长的像奔丧，缓慢前行满地废纸，不同的是奔丧是哭哭涕涕，而这里熙熙攘攘。朱二狗发现既然还有人带着蚊帐和棉被，以为是流浪汉，直惊叹这次大赛的魅力无边。等到晚上的时候才明白这些人原来是先知，知道这一次报名的艰难，做足了长期抗战的准备。而朱二狗却难熬了，被蚊子狂轰乱炸几小时后到第二天天亮时已经胖了好几圈。
轮到朱二狗报名时里面的人头也没抬就从窗口伸出一只手直招呼。朱二狗以为是叫他再近前一点，于是又往前挺了挺，发现已经顶到墙了那只手还在招呼。忙说：“进不去了，我就站这里吧。”
报名处依旧头也没抬：“你站哪里我不管。先把报名费交了。三百！”
朱二狗没想到报名还得交报名费，翻遍全身只有二百五，商量道：“二百五行不行？”
 “不行！”
 “我只有这么多。”
报名处终于抬起了深埋已久的头剽了朱二狗一眼：“加块手表！”
“行！”
走出报名处手机响了。朱二狗一看是远房的三大姑打来的，说有急事马上过去她家一趟。朱二狗说现在是事业的起步期，非常忙，分分钟几十万金币上下，如果不是死了人之类的就甭打扰。电话那头马上传来三大姑的哭嚎说是死了三姑丈。朱二狗暗骂这时候死不如早点死。
正当在发愁走后菜地无人打理的时侯朱二狗看见居委会大妈在向路人发传单，要过一张后发现是为种菜比赛代理种菜偷菜除虫一条龙服务。跟居委会大妈一砍价，居委会大妈在被砍后再给出个友情价。朱二狗激动的仿佛三姑丈重生，抱住居委会大妈一阵猛晃。居委会大妈虽然被晃，但没头晕，说：“二狗你是不是想揩油啊?” 
朱二狗连忙松开大妈，后退一步把双手在旁边电线杆上蹭了蹭，表示就算揩了油自己也没带走，不存在会对大妈的私生活有影响。
临走前朱二狗还是不放心把菜地交给居委会大妈，觉得这事不靠谱，如果不能夺冠，那报名费和代理费都白瞎了。于是把哈巴叫到跟前耳语一番，让它去监视居委会大妈。走时在哈巴脖子上挂了块饼当几天的伙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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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大妈正和老伴埋头数钞票，越数心里越高兴，觉得这年头傻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多，这么容易就赚了上千儿八百。侧着脸跟老伴说：“我这么能干，你拿什么奖励我？”还没说完脸上就被实打实地“啵”了一下，大妈脸红地头一扭继续数钞票。
数得高兴的时候一拍大腿说忘了帮朱二狗收菜了。提着裤子下床穿鞋打开偷菜仪准备下手摘，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在帮朱二狗收菜之前，挨个把他的先偷一遍，那样自己不就赚得比他多了吗？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拿冠军。”大妈仰着头，托着腮，一幅幸福的样子仿佛奖杯已经在手中。
忙活了一阵终于搞定了工作，大妈直佩服自己的奸商头脑，乐得心里开了花。一转身看到窗口好像有个人影，忙拿起老花镜戴起悄悄的往窗口走去。在快到窗口的时候“嗖”的一声影子不见了。大妈惊出一身冷汗，想窗外的影子该不会是朱二狗吧，假如是他的话，那自己刚才的举动不是被看得一清二楚？大妈越想越心虚，抱着枕头在屋里直打转。最后说服自己人不为已天诛地灭，而且说不定那影子只是路过，并无心偷窥。而朱二狗也在今天一早坐车走了，说不定是自己眼花和想太多了。继续在收朱二狗家菜地之前先偷他一遍。
不仅窗口的影子给大妈带来心理压力，大妈在小区逛的时候总感觉背后有人在跟着她,并且每次在帮朱二狗收菜的时候窗口影子总是及时出现，有时甚至在自己睡觉后依然还守在窗口。大妈不得不相信窗外影子就是朱二狗，慌忙找来老伴商量对策。老伴说现在不能惊动窗外的朱二狗，不然中饱私囊的事实就会被定案。事已至此，只能改变策略，不能再奢望自己能夺冠了。目前的主要工作是让朱二狗感受到这次代理给他带来的好处，安抚他受伤的心灵。以后给他收菜前都先用他的偷菜仪把自己的菜地偷一遍，以增加朱二狗的收入。
此后大妈不仅用朱二狗的偷菜仪偷自家菜地，还偷别人家的。一时间朱二狗金币等级猛升，暂列金币榜和等级榜第一位置。
而居委会大妈还一直纳闷窗外那影子为什么依然没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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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奥迪A8穿过小镇最繁华的大街驶进弹簧似的盘山公路来到茂密的果树林里。果树上挂满了绿油油的柚子，压得柚树感觉要被子分裂。此刻镇长的心情就如柚树一样压抑，从驾驶室走出来就朝果树缝隙透出的一点红色走去。红色很激动，不等镇长下车就已经飞快的飘过来。没等红色飘到眼前，镇长连连摆起双手说：“别玩这种冲击抱了，你不是以前的娇女孩了，你再用这种打击力很大的方式，我是受不了了。”
王寡妇显得特别柔情，连久违的红润都扑满了整张脸：“人家难得见你一次，想要抱抱很正常嘛。你都不满足人家的。”
镇长很惊讶那红润竟能穿透王寡妇厚实的皮肤，想必也是历尽了千辛万苦才呈现在她脸上，止住胃里一阵翻涌，保持脸上正常表情：“不是不方便嘛。”
“每次都这么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又不见你这么忙？”
镇长心里想：“问题是你现在还是十六岁吗？”嘴里希望尽快结束这碜人的约会：“这次找我又有什么事？现在不比往日了，抓腐很厉害，我也不一定能办到。”
王寡妇持续撒娇，虽然明白现在的威力不比从前，但撒娇不一定要令人开心才能达到目的，令人恶心同样可以实现目标：“什么叫又嘛，人家总共也没要求你办几件事。”说完还扭动根本就扭不出波浪的腰，仿佛一根木棍戳在地上左摇右晃。
镇长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注定死在这里：“求你快点说吧，我答应还不成嘛！我一会还要赶回去开会。”
“我想要这次种菜比赛的第一名。”
这次种菜比赛本来就是借机捞钱的事，上面一年拨下来的款不够吃几顿的，目前还欠着几家饭馆的帐，虽然可以不给，但都打了白条，被捅出去不好。何况快过年了，也得弄点钱给领导送送礼。所以谁夺冠都不重要。于是摆摆手仿佛把第一名丢给王寡妇说：“行！第一名给你了。但以后不要来找我了，我很忙。”说完转身打开车门，一溜烟下山去了。留下王寡妇站在那里望着车屁股不知是喜是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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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揭榜时间。镇长和几位领导班子在小镇最豪华的酒馆里包了厢连夜开会准备明天的颁奖大会。
坐在豪华包厢里镇长脱下西装解掉领带翘着腿舒服地半躺在沙发上，嘴里和几位领导班子发牢骚“唉！地方大还是有大的好处。像我们这地方小，全镇几千户人家，只有一个酒店能拿得出手的，吃来吃去都是差不多的菜色，吃都吃腻了。”
服务员端着茶壶上前倒茶，走过镇长身边时镇长用脚挑了服务员的裙子一下。服务员吓得花容失色。还好镇长早有心理准备，用脚一挑一闪，躲过了服务员掉下来的茶壶。镇长对自己这一招很有信心，因为经常用于实战，熟练得可以不经过脑子直接腿惯性反射。不然整壶烫茶得顺着裤腿一直流向人体中间分界点以后想挑都无能为力。
镇长很不满意服务员的表现：“都穿了保险裤了，还这么大反应干嘛。”
服务员捂着裙子跑出豪华包厢。背后传来镇长一干人哄笑声。
几杯五娘液下肚后镇长拿过统计表，上面显示朱二狗各项指标名列第一，紧随其后的是王寡妇。
镇长叫过旁边的公证人员，说：“第一名是王寡妇啊？”
刚考到公务员的小伙很不识趣：“第一名是朱二狗。”
镇长知道新人需要点拨：“王寡妇是第一名。”
没想到碰到的却是块大石头，拨都拨不动：“可是第一名明明叫朱二狗啊！”
镇长想拍桌子，想到拍桌子手会疼，不划算。改摔碗，又想到不能把饭碗给砸了，不吉利。于是抓起桌上酒杯扔到地上站起来指着小伙大声责问：“你是哪个部门的？你是不是团员？你在为谁说话？”
小伙被突出其来的三句问话问傻了，愣在那里傻看着镇长不知所措。周围领导忙打圆场，让镇长别跟新人一般见识。叫服务员拿过只酒杯，然后转头对小伙说：“你是不是看错了？据我们所知王寡妇才是第一名。”
经过镇领导班子的齐心协力这回终于拨动了这块石头：“是…是的…是…我看错了，第一名确实是王寡妇。”
众领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拍拍小伙的肩膀说：“你刚才的眼误让镇长上了很大的火，上火了容易发脾气，要让别人看见会影响我们小镇的形象。所以一会吃完饭我们要带镇长去赏春楼消消火。这次上火是你引起来的，一会的费用就你掏了。”
小伙唯唯诺诺地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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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颁奖典礼上人山人海，挤的就像拿人头当地砖铺，水倒上面都渗不下去。偷菜仪公司还特地租了两个大型白菜形氢气球飘在会场两边，四周围摆满花，可惜因为提前布置得太早而朵朵像霜打的茄子抬不起头。朱二狗就站在花茄子旁边，手里还抱着簇菊花。因为刚从居委会大妈那里得来的消息，自己各项指标都名列第一，将会是此次比赛的种菜明星，为此还特地买了几根香肠作为额外奖励送给居委会大妈。而手里的菊花则是要在领奖时送给颁奖嘉宾，以表谢意。旁边一近视哥们看着朱二狗手里的花，问：“兄弟，托吧？准备一会献花？抱的什么呢？”见朱二狗没回答，凑近一看：“哦，抱菊花啊！”
大家在被太阳蒸了一个小时后镇长的座驾才缓慢驶进会场。大伙像欢迎明星似的围绕在A8周围不断喊着此次比赛的口号：“ 种自己的菜，让别人偷去吧！”
好不容易打开被围堵的车门，镇长在公证员小伙的护卫下准备下车，刚一抬出头眼角瞄见一只矿泉水瓶呈抛物线朝自己脑门飞来，惊讶速度如此快之余准备迎头接受这一击时旁边闪现一人影……小伙勇越献身被砸中额头。矿泉水瓶并没有击溃小伙瘦弱的身板，只见小伙一手抱头，一手指向前方为现场保安指明目标：“抓住他，就是那男的。”几名保安在小伙的英明指挥下成功抓住掷瓶男子，将男子拖进早准备好的警车内。男子伤心欲绝拼命争扎：“你他妈的不是人，她才十六岁啊……才十六岁。”但声音淹没在人潮中。
躲过一劫的镇长拍拍小伙的肩膀说：“好好干，我看好你。”
小伙谦身哈腰地说：“为领导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大会并没有因为此次事件而引起骚扰，相比大家更关注的是谁会是比赛的种菜明星。镇长又在菜迷的口号声中重新登上颁奖台，双手在空气中压了压，下面顿时被这手势压得鸦雀无声。镇长咳嗽了一下清清嗓子说：“我知道大家很期待知道谁夺得种菜明星的头衔，所以其他话我就不多说了。下面直接宣布获奖者名单。”其实镇长手里的稿子有一寸这么厚，但颁奖台上只有自己一个，再遭袭击时没人再为自己挡子弹，保命要紧，只能长话短说。
镇长深吸一口气至丹田，接着吐了出来，话也跟着出来：“第一名是……”
旁边的锣鼓队适时的打起一阵紧凑的鼓声，声声振得朱二狗的心都快蹦出来，拽紧手中的菊花，准备在镇长叫到自己名字时以冲刺的方式奔向舞台，以表示自己对这次获奖的渴望和激动。
“第一名是……”
“王寡妇！！！”
镇长歇斯底里地喊出了人们期待已久的名字。
台下一片传来掌声和议论声。有人认为实至名归，齐声高喊王寡妇名字；有人觉得奖牌内定，聚在一堆交头接耳。但不管支持还是反对，都热烈地鼓着掌。而此时朱二狗已经失声，张大嘴巴不知所措。有人吹起阵阵口哨，王寡妇在口哨声中登台领奖。
朱二狗决定捍卫自己的荣誉。把菊花气愤一摔地上，狠踩两脚大声吼地一声想压制成片的掌声，无耐声带功力不够，差点喊破音掌声依旧继续。于是冲上舞台手一挥，朱二狗马上体验到舞台带给他的威力，下面顿时落针可闻。朱二狗心想台上台下果然有着天与地的区别，在台下任喊破嗓子都没人应，台上只需动动手就能镇住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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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鹰 · 发表于 2010-2-9 14:51:56

抢过话筒后朱二狗面向观众大喊：“这比赛不公平，第一名应该是我的。”
 不论是觉得公平还是不公平的人在朱二狗的喊话感召下都整齐地送给了他一个嘘声。嘘声振耳欲聋，震碎了周围的窗户玻璃。朱二狗在嘘声下茫然若失。王寡妇冲向前一把夺过朱二狗手中的话筒，责问道：“你凭什么说这奖是你的？”
 台下出现和声：“凭什么！”
 朱二狗没被大众的气势压倒，据声力争：“居委会大妈告诉我的！她说是我夺冠。”无耐话筒已被王寡妇抢走，声音小的没半点气势。
 这小声音穿透几层人墙落在了居委会大妈耳里，居委会大妈马上举手表示要发言：“我没这么说过。我只是说你有可能夺冠。”
 台下继续出现和声：“可能！”
 朱二狗不知如何面对万众一心的回答，仿佛身陷重围孤立无援的战士，绝望中抓住一丝生还的希望——当然不是投降，而是准备拼死一搏，寻找一切的可能挽回局面的事态。于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此次奖项的姿态化身为正义挑起了比赛规则的毛病：“我觉得此次比赛有违社会公德。用偷的形式增加自己的收入本身就是一种盗窃，是违反国家法律的行为。这种行为对我们的青少年是有害的，它误导了青少年的人生观和价值观。我们应该杜绝此类比赛而不是提倡。”说时朱二狗都相信了自己是正义的化身而情绪激昂，使劲拍着桌子。舔舔嘴想继续接着往下说。王寡妇连忙冲向前打断他继续说的欲望：“你这是强词夺理！这只是游戏比赛，不存在歪曲人生观和价值观的概念。何况国家也没禁止游戏不能出现偷的行为。照你这么说，在游戏里杀了人，是不是也要被判刑或陪葬？你人格如此高尚。那么你能解释一下如何拿到你现在的高分吗？据我所知，如果不偷别人的菜地，根本连入围都入不了，而你现在却稳居前三，不是偷来的，难道是自己生下出来的？你这是贼喊捉贼！”
 朱二狗被王寡妇机关枪似的话语打得混身受创，瘫在那里发呆。难怪都说不要和女人争辩，有理无理那都是自寻死路。
 王寡妇乘胜追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被我揭穿后无话可说了？”
 朱二狗抓狂似的手一挥，仿佛要挥走王寡妇那逼人的气焰，揭斯底里地喊：“我没偷！从小妈妈就告诉我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拉倒吧！你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死了，什么时候跟你说过这些话了？”
 “胎教！”
 “你妈真厉害。能对一蝌蚪说教！”
 “你才是蝌蚪呢。你全家都是蝌蚪！”
 “我不是蝌蚪。我是网兜，专门逮你们这些蝌蚪。”边说边把双手握成碗状，好似已经把朱二狗网住后突然两手合起“只要我们不愿意，直接把你们闷死在里面。”
 朱二狗好像真被王寡妇网住闷在里面一样直喘气。
 镇长见他俩越讲越不像话，说不定还会出人命。站了出来救场子：“朱二狗，你说你没偷。拿什么证明？”
 “我这些天去外地了，居委会大妈可以做证。我的菜地在居委会大妈那托管。”
 镇长抓住重点：“既然你也托管别人的，就相当于考试请枪手，是违纪的。依照比赛规则，你是要被抓起来的。但念在你文化水平不高，无法解读比赛程序，从轻处理。抓就不抓了，罚还是要罚的。取消参赛资格！”
 镇长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样打在朱二狗身上，朱二狗没想到多说的一句话招来如此大祸，傻在那说不出话。想想参赛资格已经取消了，第一名是不能指望了，不被判刑就不错了。这些日子算来算去，结果不但得不到奖，还搭了不少钱。什么公平比赛，什么友谊第一，全是瞎扯蛋。气愤的推倒讲台，消失在会场。
 镇长和王寡妇站在台上露出得意的笑，王寡妇笑得混身肉颤。
 
 
 从会场回来后朱二狗一病不起，看过个医生，把完脉后直摇头，吓得朱二狗觉得自己命不长了，医生都摇头了，没得救了。后来才知道那医生是哑巴，摇头表示没病。期间居委会大妈来看过朱二狗，带了个榴莲，朱二狗说不喜欢吃，让带回去，居委会大妈也就听话地带回家了。
 王寡妇也来了，当然是来取笑朱二狗的。拿着“种菜明星”的奖杯在朱二狗面前晃来晃去：“我一开始还以为这是纯金的，后来拿到金铺一打听，只是镀铜的。不过也好，总比累死累活后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好。”说完又笑得混身肉颤。朱二狗任由她笑。王寡妇见再笑下对朱二狗的打击力也不大，收声走人。
 休息几天后朱二狗下了床，因为想通了，觉得男人应该从哪跌倒从哪爬起。打电话找来一个旧时朋友，让他在自己菜地上立个牌子，说要宏扬劳动人民精神，贬低偷鸡摸狗行为。朋友趁机放血：“这个很贵的……你知道，这东西是高科技，东西都是专门的专家弄出来的，光专家的出场费就得千儿八百的。”说完觉得既然已经放血了，放一滴也是放，放完也是放，干脆把它放干得了：“还有做牌子的材料费。你看，如果要做个镀金的，这费用也就上去了；最差做个铝塑板的，费用也不低。虽然我们是朋友，我也很想为你掏腰包，但我老婆不答应。”朱二狗点头表示理解，掏出身上所有的口袋发现只够做个木头的。朋友蛮脸鄙夷地转过身对旁边一手下挥了挥手，说：“给他立个牌位。”
 这样朱二狗菜地里多了个牌位，上书“劳动光荣、偷窃可耻。”
 牌子就立在菜地旁的小土包前。
 朱二狗以为牌子立出去后可以唤醒人们被时代淹没的良知，然后个个自愧上门惭悔，碰上狠点的说不定还会自残。菜地从此无贼，不闭户，狗下岗——再不济也能减少被偷率吧？但这块牌子却像引诱蚂蚁的蛋糕。朱二狗家的菜地每天更多人前来参观，有的甚至不惜坐车来到附近，只为瞻仰一下那惊世墓碑。当然，走时是不忘带走一些朱二狗的劳动成果的。
 一夜间，朱二狗成了网络的名人，菜地点击率节节升高，还有一次因为访问量过高而出现死机。许多的广告商卑微地前来请求在朱二狗菜地投放广告，哪怕只一秒都成，价格随便开。但自从有位商家在菜地投放了一则蔬菜白凤丸后朱二狗就谢绝了一概厂方。朱二狗一夜成名依然忙着种菜，为的就是感化众生。可惜众生这东西是大众生出来的，朱二狗站在众生面前只能是异类，异类是不被众生接受的，菜地也就依然入不敷出。悲伤之余朱二狗有感而发，唱出了催人泪下的歌曲。曲子是现成的，词是朱二狗后来加的。
 《剩下的果实》
 也许升级
 才能有金币
 不再睡觉
 才能收更多白菜
 手里捧着
 这剩下的果实
 回忆里谁摘了我东西
 也许我要养条狗
 才能抓住你
 虽然这并不是我本意
 不要对我说
 你没偷过
 如果你再碰到我
 请你绕着走
 
 这是唱出了感情唱出了风采还差点唱出了人命的歌曲。朱二狗每天抱着这首歌对窗口没日没夜地唱，楼上楼下齐刷刷的戴耳套生活。反应最大的当属王寡妇，因为买不到那么大号的耳套卡她那么大号的脑袋，只能活活吞下这天籁之音。王寡妇恐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对朱二狗实施实质性的伤害，只好在朱二狗出来献唱的时候回吼几声。无耐感冒嗓子哑，想吼都吼不响亮，惨败下风后另行他法。
 朱二狗这几天一直在纳闷楼上怎么毫无动静了，连菜地她也没来过了。没有了房屋颤抖的感觉还真不习惯，仿佛坐摇篮惯了的孩子摇篮一停必然混身不舒服得要哭。朱二狗没哭，而是常常把耳朵贴在墙上窥听楼上的动静。无耐这房子减振效果不好消音效果倒挺好，听了半天没听到半点王寡妇的声音，倒是晚上的时候常常听到楼下传来的啊啊声。朱二狗推算这又是楼下的林先生在打她媳妇了，要不然不会叫得这么惨。偷听不成改趴在猫眼里瞧，等待王寡妇路过，还是一连几天没见着人影。这下朱二狗心慌了，不安地在屋子里打圈，想王寡妇不会是惨死在屋子里头了吧？
 突然朱二狗想起可以通过偷菜仪联系上王寡妇，忙打开偷菜仪，刚想下手给王寡妇发信息手在半空中又停住了，该找什么理由开口？如果反被骂的话岂不自找没趣？最后一推键盘说：“拉倒，她死活关我什么事。”进厕所消化去了。
 信息还是发出去了的，句子很简单：“死了？”如果王寡妇还活着那肯定就会地动山摇。没过多久却看到王寡妇回了信息：“讨厌，没有了啦。”
 这回朱二狗蒙了，脑子至少短路了三十秒。想这是王寡妇吗？这不是王少女嘛！就在朱二狗还发愣的时候王寡妇仿佛等不急了，又给朱二狗发来信息：“怎么不理我，还在生我气吗？”
 朱二狗的脑袋在二度重击下再次空灵，反应过来后缓缓回信息：“没发错吧？”
 王寡妇深谙趁热打铁的决窍：“难道二狗哥喜欢任性的我么？以前是我不好，对你太任性了，今后我一定改。”任性这两字在女人面前就像是铠甲，替她们挡着所有有害自身的东西，一切野蛮泼辣霸道都可以容纳。用了任性这词还具有返老还童的功效，像化妆品一样掩盖年龄的事实，因为只有小姑娘才显得任性。有哪位老太婆任性的？
 朱二狗觉得自己快不行了，冷的。撇下王寡妇躲进被窝里。
 王寡妇等了半天不见朱二狗回话，心里暗骂：“他妈的，给脸不要脸。要不是怕听你那母猪下崽似的歌声，老娘用得着忍辱负重在你面前装嫩？”最后恼羞成怒一拍桌子：“迟早有你好看！”
 
 
 朱二狗心情特别舒畅，仿佛夏天里敷了冰块，全身爽得飘飘欲仙。王寡妇频传秋波。这让朱二狗得到一种特别的满足。男人女人在被人爱被人追的时候都有一种来自内心的虚荣满足，觉得自己魅力四射，不用去追求都有人爱。所以很多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流里流气时而插口袋时而扭屁股的扮性感扮帅气就是想不劳而获地去得到爱，好听一点的是招蜂引蝶，难听的就叫色诱了。朱二狗觉得是自己的人格魅力色诱了王寡妇，认为她对自己已经达到了痴迷的程度，从此身边多了个追随者，竟管质量不高，但重量还是有的。审美观也跟着转型，以前喜欢惹人怜爱的娇小类，现在穿越时空回到唐朝，挑女人像挑猪肉越肥说明长势越好越健康，是放心肉。为了留住这块放心肉，朱二狗使出浑身解数，包括在自己菜地成熟的时候叫王寡妇亲临摘取。
 朱二狗开始觉得日子难熬，以前抽包烟吃顿饭一天就过去了，现在抽了几包烟天都依然没黑，抽得连伙食费都搭进去了，只能饿着。夜晚也不好过，一躺床上脑子里就出现王寡妇那圆润的脸，但那脸始终只有一个表情，那就是怒，因为每次见到王寡妇她都是以怒的形态示人。这让朱二狗很懊恼，想想像出一个微笑的表情来代替她的怒容，试着把居委会大妈和楼下林太太的笑加到王寡妇脸上，出现后的效果自己都差点吓晕。
 辗转难眠起来偷菜，看见王寡妇还在线上。几天没睡好觉让朱二狗胆子倍增，给王寡妇发了句“我爱你！”
 接着就是漫长的等待。漫长是对朱二狗来说的，怀着一颗被批判的心总是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虽然感觉停顿，但脑子却在飞速运转，短短十几秒间已经想好了公式般的三种答案：要么严词拒绝再臭骂顿；要么迫不及待爽快答应；还有就是遮遮掩掩半推半就。
 王寡妇选的是第二种，照她的话说就是她已经不是情窦初开的像半开的花芯，无须含苞待放。她是开过的花朵，不能重新闭合，索性让它开得更灿烂更彻底。差点就让朱二狗直接上她家去。
 事情比想象中的顺利，乐坏了朱二狗。连忙发动语言攻势，所有好听的话都往王寡妇耳里灌，灌得王寡妇有点醉，顺理成章地确定了两人的恋爱关系。朱二狗都佩服自己这么能捏，后来到网上一查明白这叫本能。
 两人的关系进展神速，已经亲密到给对方取小名了。朱二狗宠爱哈巴，为表达对王寡妇的爱很深，深到会以爱哈巴那样爱她，所以给王寡妇取小名“哈雷”。王寡妇抗议说哈雷是摩托。朱二狗说正好可以骑。王寡妇连声讨厌后给朱二狗取小名“猪哥”，说是引姓生义，而且猪的可爱和憨厚很惹人喜爱，很多时髦女生都爱叫自己的情郎为猪，叫起来显亲热。还好的是这小名除了两人知道外没第三人听到，因为“猪哥”在客家人耳里是种猪的意思。但这两名字却是绝配。
 竟管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每天甜甜蜜蜜，但也只能算是地下工作者，发发短信调调情而已，依然不敢见面。主要是两人在意见上产生分歧。王寡妇主张说生怕被熟人看穿秘密，会引起新一轮感情风暴，十六岁时已经引领潮流，做领头人滋味不好受，不想晚节再不保，路上碰到还要出口骂几声，以示两人清白。朱二狗却一再引诱王寡妇，说这年代恋爱自由，八十岁的老奶奶都嫁了三十岁的小伙，没什么不可以，而且自己受不了这种躲躲藏藏的爱情。然后威胁王寡妇说如果实在不行那就散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王寡妇被迫得急，怕朱二狗真要散伙再唱那首《剩下的果实》，到时受罪的是自己。于是答应见面：地点王寡妇家；人物是王寡妇和朱二狗以及哈巴；剧本是朱二狗说王寡妇偷他白菜，带着哈巴上门找王寡妇理论。接着王寡妇开门，两人不和扭打进王寡妇家，朱二狗乘机关上房门，接着两人在房里边摔东西边温存……
 时间定在明天中午。
 得到王寡妇的批准后朱二狗的心一直没停止剧烈运动过，怕心脏跳出来赶紧拿块砖头压着。同时觉得时间走得真慢，比居委会大妈走的还慢，秒针晃晃悠悠的真怕他挺不到终点。朱二狗突然想起睡觉最能消磨时间，躺在床上一晃就是几个小时，如果把握不好说不定还能一晃睡到明天中午，到时就直接可以去找王寡妇了。
 王寡妇此时的心跳也慢不了多少，但由于前面比别人多两块肉，所以用不着担心它会跳出来，有时间盘算早就准备好的计划：等朱二狗进屋后把他引到阳台，导致他恐高症暴发而昏掉，再把扔到屋外，叫来一大帮邻居羞辱他一番，让他永远见不得人。甚至测试过了很多次，连从门口到阳台要几步包括用什么姿势引诱都演练了好几遍。
 
 
 朱二狗穿好西装打好领带，依然穿上了尼康牌跑鞋，因为这次说不定也是去运动的，尽管运动时可能脱鞋，但是行头还是要足的。一切准备就序后叫上哈巴打开房门就楼上王寡妇家去。这时刚出门的居会大妈正好看到朱二狗牵着哈巴的背影，想：“早就已经警告过你别带哈巴出门，既然你不顾它的死活，那也别怪我心狠了。”想完悄悄跟了上去，准备抓住把柄后就地解决哈巴。
 嘭嘭嘭地奋力敲打着王寡妇家门。朱二狗认为演戏就得演得认真，要演得把观众也带入戏才是成功的。然而事情并非跟原计划那样进展。原计划是周围围着许多围观的不明群众，以证明和王寡妇是在闹矛盾。现在却除了出来一个睡眼腥松的女人叫他们小声点，别影响他人睡眠外只有哈巴在尽力配合主人，汪汪造势。
 朱二狗觉得再演下去收视率也不会高，干脆不演直接进入主题，溜进屋后看见王寡妇迷人的肥身段上穿着睡衣半躺在沙发上。朱二狗看得入迷，几十年来第一次看到女人穿这么少的身体，不由急火攻心，有些把持不住。哈巴看清眼前的并非母狗，具有免疫力，依然高声汪叫。朱二狗听得心烦，一脚把哈巴踢向墙角，哈巴痛的蹲在那里直呜呜。
 王寡妇首先发话，语气甜的能腻死一群蚂蚁：“二狗哥，怎么这么迟才来，我等的可心焦了。”说着扒拉下睡衣一角，露出一点锁骨：“你看，是不是要焦了。”
 朱二狗心疼地跑过去伸手想扒开睡衣看伤势并问烫着没有。王寡妇心里暗骂色狼口里连声讨厌地打掉朱二狗伸过来的说：“二狗哥你好讨厌，想吃人豆腐的。”
 “哪有，我只是关心你，替你检查一下伤势”朱二狗想说王寡妇是豆腐的话也是老豆腐，断然没有会烫伤的道理。后来觉得通常实话只能藏在心里，谎话才能拿来说给人听的，特别是情人：“要是烫伤了你那水豆腐般的水皮肤,留下个疤痕什么的那多难看啊！”说着一个饿虎扑食扑向躺在沙发上的王寡妇。
 本以为躺着的王寡妇任有三头六臂也躲不过自己这一扑，只见王寡妇娇身一闪，躲过朱二狗势在必得的一扑，转身向阳台走去。朱二狗扑了个空，吓得一身冷汗，自己本想要来个霸王硬上弓的，现在照王寡妇的身手，指不定谁上谁。
 看王寡妇走向阳台，朱二狗直后悔心太急，让王寡妇占据了有利地形。连忙叫住王寡妇，欺骗说：“还是大厅里坐着好些，你往阳台跑干嘛呢，会有人偷拍的。”
 “大厅闷得慌，想到阳台透透气。”
 “那……”朱二狗恨不得说进房间透气得了。
 王寡妇回过头展现她那惊魂一撇：“那什么那啊。二狗哥快过来啊，我们一起到阳台表演泰坦尼克号，就是那种你搂着我的腰，我张开双手的那个。”
 朱二狗决定为了美女赴死也值得，跟了过去。但两脚不太听使唤，重的仿佛打了桩，就是迈不动腿。王寡妇“体贴”地过来扶着慢慢向阳台走去……朱二狗感觉头越来越晕，周围像旋蜗一样天旋地转把自己包裹得透不过气来，想挣开双手逃离这个地方却感觉浑身无力……突然眼前一黑，朱二狗一头栽下阳台……
 强劲的风速迎面吹得朱二狗醒了过来，眼睛被气流压得睁不开，聚中精神想了好久才明白自己坠楼了，想这回是死定了，杨利伟来了也救不了自己。这时朱二狗突然想起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没办完。于是手开始拼命乱抓，希望能抓住点东西好让自己不往下坠。终于在四楼的时候抓住了一个凉衣架，朱二狗凭借多年来积攒的力气使自己停在了四楼。然后抬头向楼上的王寡妇大喊：“哈雷，记得摘菜！”喊完想想应该没后事要交待了，就松开了手……
 王寡妇是被“砰”的一声惊醒过来的，耳边还环绕着朱二狗叫自己记得偷菜的声音，不禁黯然泪下。想二狗真是个有情有义有事业心的男人，临走都不忘叫自己帮他收菜，要不是自己害死了他，下一届的种菜明星非他莫属。然后想看看跌下楼的朱二狗变成啥模样了，就往趴在阳台上往下瞧……
 哈巴正呜呜地舔着伤口，转过头发现主人的身影从阳台上跳了下去，以为主人要从阳台撤退了，连忙跟着跑了过去。快到时腾空一跃想跃过阳台，正当哈巴都为自己美妙的腾空姿势着迷的时候，却“叭”的一声撞在了什么东西上，感觉好像有物体被自己撞下了楼。哈巴晃晃被撞晕的摇袋，耳边传来王寡妇的惨叫声……
 还没等哈巴把脑袋晃清醒，脑门上又重重挨了一棒，打得隔夜饭都差点吐了出来，四腿已无力支撑自身的体重，扭了几个东北秧歌后一头栽倒在地。倒地之后终于看清是居委会大妈下的黑手，想这老娘们这么老了力气还这么大，难怪她老公每天都睡床底。昏昏沉沉的哈巴临死前想听听居委会大妈拿着棍子指着自己说着些什么，但已经听不清……

剩下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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