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仇的金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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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复仇的金雕
                              闻雪思
                     
    村屯不大，却像炸开了锅，糟了，乱了，慌了。
    有人朝天挥舞铁叉，有人往禾垛堆垒秸秆，有人则声嘶力竭呼喊：“快，快，快报警，快拨110。”
    天空有两只金雕，金黄的羽绒，灰褐的翎毛，黑褐的尾翼，弯钩的嘴喙蓝中泛紫，棕栗的眼瞳透着乌黑。它们张着宽达两米的翅膀，柔软而灵活地变换着飞行的姿势，一会儿上举成“V”状，一会儿下垂成倒“Ｕ”，一会儿展开成平行的“Ｗ”，一圈一圈地盘旋。两只金雕不时凄厉地唳鸣，眈眈地俯视着地面。
    地面秸秆堆在簌簌地抖，堆垛下传来撕心裂肺的呻吟：“哎哟，痛啊，痛死我了……血，啊。”
    “出血啦？伤在哪里？”
    “头颅，脖颈，肩膀，啊，真痛啊。”
    “你挪出来点，我看看，给你包扎一下。”
    “哎哟哟……哎哟……喏，这里……哎哟……啊，又来了，哇——”
    一只金雕收拢翅膀，张喙舞爪，像流星般从天疾降，瞬间速度达到每小时300公里，毛耸耸的利爪尖钩“嗖”的一下嘎然插进秸秆堆，断裂的秸秆纷纷飞扬。金雕扑楞翅膀，斜斜飞回天空。秸秆堆旁的人被飞腾的碎末粉尘迷糊了，睁不开眼睛。秸秆堆里的人躲避及时，没受到再次伤害，却吓得不敢动弹，钻在秸秆堆里悉悉簌簌地颤抖。
    民警开着警车赶到了现场，叫受伤的人从秸秆堆里出来。但只要伤者稍一现身，高空盘旋的金雕立即会呼啸着俯冲而下，稳准狠地对他发起攻击。巨大的双翼掀裹着强大的气流，尖锐的喙爪挟持着凌厉的攻势，如迅雷不及掩耳，连警察也招架不住。然而奇怪的是，金雕似乎恩怨分明，针锋相对，并不攻击他人，也不伤及无辜。伤者狼狈不堪，只能藏匿秸秆堆里痛苦呻吟，警察拎起药箱，钻进堆垛，为他包扎止血，并询问案情。
    原来，伤者曾在山上的鸟窝里捕捉到一只金雕的幼鸟，偷偷带回家豢养。幼鸟不吃不喝终日哀鸣，金雕妈妈闻声而至，盘旋上空，但伤者舍不得放弃，不久幼鸟死亡，他便将幼鸟尸体屠宰烹吃了。金雕父母目睹了整个过程，于是为孩子进行复仇，对他进行跟踪袭击，他才明白自己遭到报应了。
    警察听后，不禁沉吟，他说：“金雕属于国家一级重点保护动物 ，任何人不得伤害，我们不能动用枪械解除它们对你的威胁。如果金雕记仇了，我们也不可能派警力对你进行专人保护，你的危险随时存在。而且你涉嫌捕猎、盗杀国家明令保护的珍贵动物，我们还必须对你进行行政拘留，甚至移送司法机关处理。你的麻烦可大了。”
    “哎呀警察同志，你就拘留我吧。别说拘押十天半月，就是坐上一年半载的牢也行啊。至少有碗饭吃，活得下去嘛。我已被两只金雕跟踪几天了，一出门就被叮啄抓挠扑打，不出门无法劳动又没饭吃。我是整天提心吊胆，寸步难行，夜不成寐。现在脑袋就像被揭开盖一样，痛彻心脾，生不如死呀。求求你啦，警察同志，把我抓起来吧。”
    警察莞尔：“我从警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要求逮捕自己的人。”
    “我是错了，罪有应得。我已经向金雕道歉认错了，可它们不接受。”
    “它们听得懂吗？谁让你造孽，伤天害理，活该。”
    警察从警车里拖出一块车蓬布，掩护着伤者转移进入警车。马达发动的时候，盘旋天空的金雕发现了坐在警车里的伤者。愤怒的猛禽落在警车上，用宛如匕刃的粗长利爪抓挠车顶，用尖锐的钩喙啄击挡风玻璃。警车打开了警灯和警报，迅疾驰去。两只金雕悲唳凄鸣，扬翼追赶。村屯回归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