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莹纪录片《掬水月在手》上映 用镜头搭建“诗与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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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0-28 19:40:04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无星无杠 于 2020-10-28 20:39 编辑

叶嘉莹纪录片《掬水月在手》上映
用镜头搭建“诗与存在”

叶嘉莹先生
电影海报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唐代诗人于良史的句子,化用成了21世纪一部纪录片的名字。

    10月16日起,这部名为《掬水月在手》的纪录片登陆全国院线,用120分钟娓娓道出96岁古典诗词大家叶嘉莹先生的传奇人生。选题制作可谓小而美,真诚的表达感动着无数人。尽管院线排片量极少,该片却以8.2分高居豆瓣正在公映的新片榜首,超越《夺冠》《信条》《我和我的家乡》等一众热门。

   诗就在那里,珍惜诗歌的人也一直在

  大门打开,影片开始。这是童年叶嘉莹在北京的居所,察院胡同祖宅,也是导演陈传兴眼中“记忆的宫殿、存在的居所”。跟随镜头由外而内,观众一层一层地走进四合院,走近叶先生的近百年人生:她生于1924年,长于百年收拢的动荡时代,历经苦难却始终坚韧。晚年,她回归改革开放的中国,持续创作、传承教学,重系一度中断的古典诗词命脉。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叶嘉莹先生一生坎坷,恰似这句话的写照。18岁时,其母亲因手术感染,亡故于天津回北京的火车上,叶嘉莹悲恸作《哭母诗》,其中一首诗写道:“噩耗传来新乍惊,泪枯无语暗吞声。早知一别成千古,悔不当初伴母行。”

    1949年,国民党败退台湾,叶嘉莹随丈夫来到台湾。不久后,丈夫因“思想问题”被捕入狱,叶嘉莹带着尚在喝奶的大女儿被关在彰化警察局。出狱后,她曾作诗《转蓬》:“转蓬辞故土,离乱断乡根。已叹身无托,翻惊祸有门。覆盆天莫问,落井世谁援。剩抚怀中女,深宵忍泪吞。”

    更沉重的打击在52岁那年到来。1976年3月,叶嘉莹在美国东部参加亚洲学会,却收到大女儿和女婿车祸去世的消息,她形容,“犹如晴天霹雳”。她在《哭女诗十首》里,写“痛哭吾儿躬自悼,一生老瘁竟何为”,“迟暮天公仍罚我,不令欢笑但余哀”。

    这些悲苦很“重”,但在纪录片里,被陈传兴处理得很“轻”。伴随电影缓缓走过两小时,观众也许会发现,叶嘉莹早已默默把苦难拉平,也无风雨也无晴,观众看到的是历经沧桑后依然在坚守的一位老人向上的精神力量。

    大银幕上,叶先生的每一次访谈都会穿着整齐雅致、戴上饰品,妙悟灵思间,是不被任何事物所惊动的淡然。这正应和了陈传兴的感受。拍摄两年多时间里,导演亲近地聆听叶先生谈论中国诗词,谈自己动荡起伏的人生。可多少沧桑艰难,都不过是平淡地掠过。与其说是“诗词救了她”,毋宁看成,沉浸在文学诗词海洋里的人,所有的情感都有安放之处。

    对这次公映,陈传兴是带着某些不确定的:在太多人以手机当作日常粮食的时候,还有人喜欢诗歌吗?还有人愿花两小时来看一部关于“诗的本质”的纪录片吗?

    但也有些事在潜移默化中给了他一些“微薄的自信心”。今年夏天,上海国际电影节把金爵官方入选的嘉许给予《掬水月在手》,两次展映,早早便一票难求;后来在北京国际电影节上与观众再见,它依然是最受欢迎的口碑佳作。而今,电影在豆瓣上的评分达到了8.4分。还有些《掬水月在手》之外的碎片也在拼凑出一些事实。这些年,《中国诗词大会》的冠军外卖小哥,电影《我的诗篇》里那些读诗、写诗的打工者,他们每次出现都会牵引大众的视线。也恰是这些人让我们相信,珍惜诗歌的人一直在,中国人的诗心未曾退场。

    一部讲究古诗词韵律的电影

    将这样一位学养丰赡的大家搬上大银幕,什么样的影片才能称得上如诗如歌,才能撑得起主人公叶先生的厚重一生?

    这部电影不论叙事架构、视觉呈现、声音设计都堪称佳作,是值得告别大银幕后依然反复品味的电影,因为它根本就遵从了文学的修辞,遵从了古诗词的韵律。

    绕开一般人物类传记的线性叙事,《掬水月在手》采用篇章的形式将叶先生的生命史和诗史娓娓叙来。结构上,电影的六个篇章宛如词的韵律,有长短句、慢词、小令。声音上,导演也在回溯属于诗词的时空,他向日本音乐家佐藤聪明委约创作,在唐朝雅乐的基础上配以弦乐四重奏,一曲杜甫《秋兴八首》打通诗词与音韵的历史时空。画面更有显见的讲究,壁画、石窟、残垣,或者竹林、风月、山川,许多空镜如同一叶小舟,带观众穿梭、回溯时间河流和诗的历史,也像词的一种断句、韵脚。

    陈传兴介绍,之所以在电影中穿插了大量器物和景物,在美学之外存着另一层心思。“千百年时间流转,外在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社会都已与诗歌诞生的年代不一样了。”因此,他用那些不曾改变的意象,比如冬天在洛河龙门飘过的雪、风吹过树梢的声音、拂过水面的声音,那些千百年不变的自然吟唱,来反复讲述一个主题:其实诗就在那里,安静地流传至今。

    作为陈传兴“诗的三部曲”终章,《掬水月在手》也许更像一场电影美学的实验。导演说,在辗转十个地区、采访43位受访者、采访稿近百万字、历时近两年的拍摄过程中,他其实一直在思索能不能用一种中国自己的电影美学叙述方式,“这种方式不同于故事,而是像诗词一样,有音律、对称,有一种不以叙事为主的,百转千回的美在其中。”是叶先生在拍摄沟通时的严谨态度提点了导演,“叶先生随时会指出:你念错了,你这样会破坏平仄。”现在,电影交卷,用诗词的修辞刻画出叶嘉莹先生的意暖神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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